荣睦再次抬头望了眼这规模庞大的监狱,沿着由山体石块直接开凿而成的台阶,径直上到了第六层,一眼望去,这一层由内及外,被分为了八列牢房,从地面到房顶,皆被匠人用工具开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根本没有任何粗制滥造的样子。
更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里虽然处于密闭的山洞之内,空气却十分新鲜,不光丝毫没有沉闷之感,而且就连任何一点难闻的气味都闻不见。比起曾去过的坝阳城监狱内的环境来,简直要好上太多。如果抛开被关押在其中的是罪犯的问题话,这里的条件简直太好了,即便改建成一座豪华的酒楼,都不需要做太多的改动。
因此,荣睦竟然有些怀疑,这里最初被开凿的目的究竟为何。于是,带着这个疑问,荣睦快步从六层一直走到了一层。只见所有牢房里的犯人似乎忘记了时间已到午夜,纷纷忙乎着手中的活计,有下棋的、做小物件的、锻炼身体的甚至还有看书的,根本没有被虐待或是毒打的迹象,而当他们看见自己与顾绩等人时,竟然无一人情绪失控,喊冤鸣屈。这着实令荣睦倍感意外。
整个监狱,从一层至六层的布局相差无几,虽然荣睦的双腿早已经酸软乏力,但眼前之景从未见过,加之现在又树敌无数,因此这才想着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修筑百余年之久的地方,以此获得一些顿悟。
一个时辰后,荣睦在转遍了整个柳塘监狱,整个人无力地坐在了一层的一间屋子内,只是大口大口地喝光了两户中茶水,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桌上的堆着的卷宗来。
“荣镇守真是好体力,好毅力啊!”顾绩见荣睦的体力明明已经透支,可并未打算休息,而是竟然阅读起卷宗,心中升起浓浓的一丝佩服。
这是在他任职二等校尉期间,遇见的唯一一个将整个监狱全部巡查一遍,又继续查阅卷宗的人,而且他还是从杉鹭镇赶来,更为重要的是,之前还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只不过是例行公务而已。”荣睦并未抬头,目光依然集中在卷宗之上,他发现这座监狱里关押的犯人足足有三千五百二十三人,大多都是偷盗之罪,就连稍微严重一点的抢劫都颇为少见,至于杀人放火之罪,则根本没有,于是心中的疑问更盛,怀疑这里应该都是些个所谓的异己,安插的虚假罪名而已。
至于为何没有将其杀掉,肯定是碍于其身后的势力等诸多原因,于是荣睦缓缓道。“不管这个柳塘镇究竟存不存在,我现在都是柳塘镇镇守,所以,我想问一下,这里的粮食可还够用?”
“够……够用!”顾绩本以为荣睦会问一些罪犯或者是监狱的问题,却根本没有想到直接是最为敏感的粮食,因此后背忍不住冒出了冷汗,故作镇静道。“荣镇守为何要问这个啊?”
“我猜顾校尉所说的够用,应该是够狱卒之用吧,至于这些犯人,恐怕就危险了。”荣睦依旧没有抬头,但从顾绩心虚的表情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所以也不再与其过分纠缠,一针见血道。“我手中有充足的粮食和蔬菜,足够这些所谓的罪犯们吃上整整一年,但是你必须得按照我说的做,我才会免费提供粮食和蔬菜。”
“这……”顾绩极为吃惊地盯着荣睦,后背冒出冷汗打湿了他厚厚的衣衫,半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需要他们作为苦力,用来为我修筑城道。”荣睦翻过一页书卷,顿了顿道。“至于他们会不会伺机逃跑,就全靠顾校尉了。”
“荣镇守,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啊!”顾绩几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脸上的委屈,像是蒙冤受屈的好人一般,与其二等校尉的身份极不相符。“荣镇守肯定有所不知,这些犯人,我们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别提让他们去出苦力修筑城道了,若是发生意外,死上那么一两个,我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哦?”荣睦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顾及慌乱的眼睛。“他们皆是些个作奸犯科之人,出苦力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如今一点力气不出,难道成天就在这舒服的柳塘监狱里混吃等死不成?”
“每年春节前一个月,石川郡郡军堂和森木城城军厅都会派人赶至此地,一一过目所有犯人,就算发生个头疼脑热,我都会被一顿臭骂,更别提让他们去出苦力了!”顾绩激动地站起身,连忙道。“至于多年之前让他们种植水曲柳,也完全都是薛文统的意思,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既然石川郡和森木城的人如此关心这些犯人,为何不给他们足够的粮食和蔬菜,该不会是被你贪污了吧!”荣睦虽然对顾绩所言十分怀疑,但手头没有任何证据,只好继续试探道。
“末将不敢!”顾绩立刻吓得脸色煞白。
“顾校尉,你应该记得刚才在我说过的话吧,你们所有狱卒可都犯有谋杀万山王朝文官之罪,虽然你们背后的势力肯定会阻挠与我,但你觉得我就会善罢甘休吗?”荣睦的态度虽然严厉了许多,但他也深知不能将顾绩逼得太紧,毕竟管理这么多的犯人,还得需要他鼎力相助,因此继续道。“除过镇守之外,我还有着商人的身份,所以,这件事我不会让你白干的,当然,这一切都得在万山律典允许的范围之内,因此,你我都不会冒任何风险,另外想必待得那些神秘人探查监狱的时候,发现这些犯人面黄肌瘦,恐怕也会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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