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塘狱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皆是露出惊恐的神态。在武将中,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现象早已是稀松平常,作为狱卒,本应熟知的万山律典则连个屁都不如,因此在他们的心中,欺软怕硬的规矩早就已经印刻到了骨髓里。
因此,在亲眼目睹了凶名赫赫的血铜弩威力后,他们不禁对其畏惧到了极点,毕竟,那个将他们随意就能收拾的王之章,在血铜弩的面前只坚持了两个回合,就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荣睦见这群刚才还趾高气昂,残暴异常的狱卒们,竟然皆是呆若木鸡,犹如一群温顺的绵羊一般,就算现在上前抽他们几个大嘴巴子,估计也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于是,他再次深切地体会到了至少在城抚和司马这一级别的官员中,除过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规矩之外,便是这种谁横谁狠,谁就是老大的潜规则。
由此可见,几乎所有的文官武将们,全然无视万山律典的存在,那些犹如曹洁般的底层百姓受苦,也就定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你们刚才的那股狠劲去哪里了,你们浑身的杀气去哪里了,你们助纣为虐的胆量又去哪里了?”
荣睦锐利的目光扫过一众狱卒,尽管浑身的正气早已将刚才的腾腾杀气所取代,可还是让他们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甚至吓得shī_jìn,即便如此,荣睦的语气也未曾有过丝毫的缓和,继续厉声道。
“我告诉你们,按照万山律典,你们刚才的行为可是谋反和杀人二罪,轻则要蹲二十年大狱,重则斩立决,作为柳塘镇代镇守,惩奸除恶乃是我权利范围之内职责,所以,你们现在可都是嫌疑犯,如果配合我的话,兴许还可以酌情处理,否则就莫要怪我公事公办了!”
众狱卒在荣睦身上散发而出的强大威压之下,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只好连忙将头低下躲避。
作为狱卒,没有他们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死刑犯在得知死罪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精神上会受到多大的折磨,而临刑的前夜,则会让他们痛不欲生,强烈的求生yù_wàng只会让他们在刽子手的面前,哭喊得更加凄惨。
至于看似还有活着希望的二十年大狱生活,本来还算安稳,只不过,所有监狱的狱卒,都会人为的给罪犯加的“乐趣”,会带来精神和肉身的折磨,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再贴切不过。所以有很多人都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收进肚子里,以此来缓解心理上的极度恐惧。
“荣……荣镇守,下官……下官顾绩,乃……乃是这柳塘监狱的二等校尉。”这时,一位中等身材,大约三十多岁的狱卒惶恐地抬起头,多少有些犹豫地走出了众狱卒的队伍,右手握拳,轻轻地砸在左胸膛处,行了一个武将的剑礼后,小声道。“刚才都是误会,我等身在官场,身不由己,还望荣镇守多多包涵,顾绩携柳塘监狱众狱卒愿听候荣镇守发落!”
“好,终于有个会说话的人了,否则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些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铁血汉子!”荣睦见众狱卒噤若寒蝉,也不打算再过多敲打他们,毕竟此番赶至柳塘镇可不是来耍威风的。
因此,在扫了眼柴恩与其徒弟已经开始救治受伤的大青山守军,确定他们皆无性命之危后,对着顾绩道。“我想知道王之章为何会在此处,这个柳塘监狱又是怎么回事,柳天祝与宋铁岩等人是否还有余党,最后,柳塘镇守军与柳塘监狱狱卒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这……”本就有些乱了方寸的顾绩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还从何说起,于是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唯唯诺诺道。“荣……荣镇守,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现在天色也已变黑,你们一路辛苦,先安顿歇息下来,吃口热饭,咱们再细细说来也不迟,可好?”
“嗯……那便依你吧!”荣睦扬起脑袋,这才发现天空早已如墨色,点点繁星散布其上,透着天宫的安宁,一阵寒风吹过,这才令他的神经彻底舒缓,而胃中也随之传来一阵饥饿感,点了点头后,严肃道。“不过,你们若是想跟我耍什么花招的话,后果自负!”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顾绩又被荣睦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抱拳摇头,在取得了荣睦的信任后,伸出右臂,躬下身子,客气道。“请!”
“头前带路。”荣睦,对着顾绩摆了摆手,也不再犹豫,随着他一起朝着柳塘镇的深处走去。
镇内的布局几乎与杉鹭镇如出一辙,街道不光很窄,而且还歪歪扭扭,看上去既无美感可言,也显得小家子气,加上镇内的所有房屋皆是门窗紧闭,没有一丝人气,令人感到十分压抑,顿觉这座空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一般。
在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后,荣睦等人在顾绩的带领下,进入了一桩三层高的石制建筑内,来到了其中一间宽敞的屋子里,与镇子截然相反的是,这里的装修考究,字画、盆栽甚至古董等器物,应有尽有,就连一张硕大的圆型饭桌,竟然都是由红檀木制成。这般奢华的程度,早已将季腾海和晁起阳的书房甩在了后面,算是荣睦见过最为高档的屋子。
“顾校尉还真是客气!”荣睦望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其中竟然还有在圣旨中命令禁止宰杀的牛肉时,立刻明白了山高皇帝远的意思,同时,也对这个情商不低,待人接物令人舒畅的二等门都卫提高了警惕。
“荣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