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抚恐怕是会错意了吧!”荣睦心中不屑一笑,自然看出了薛文统想要以此为说辞,找回被柳天祝丢掉的面子,退一步讲,即便未能完成城抚令,也罪不至死,于是再次提高了警惕,极为耐心地道。“这桌上的两本册子,一本是季腾海交与我的,另一本是我实地调查出来的,两者之间出入极大,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明察秋毫的薛城抚总不会被谗言蒙蔽了双眼吧?”
“我又如何确定你调查出来的就是实情?”薛文统根本没有去翻看那两本册子的意思,若无其事的靠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官腔,拿出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道。“我身为森木城城抚多年,自然对整个森木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尚且还轮不到你一个刚刚才走入仕途之路的毛头小子来教育我!”
就在荣睦将要反驳的时候,一位镇守级别的文官匆匆来到薛文统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尽管荣睦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从薛文统愈发阴沉的脸色上可以看出,绝非是什么好事。
“岂有此理!”薛文统听完后,再次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甚至连上面打斗时留下的浮沉都被震得扬了起来,只见他本就阴沉的脸上更是透着铁青之色,双目圆睁,似是要将荣睦一口吞下,城抚的官威展露无余。
与武将动怒时相比,文官的杀气虽然少了几分,但由内致外的控制欲则强得令人生畏,仿佛想要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操纵于股掌之间,容不得任何人有分毫的质疑。“荣睦,你好大的胆子,这才刚刚当上代镇守区区不过一个多月时间,竟然连杉鹭镇金库的铜币都敢去拿,信不信我砍了全家人的脑袋挂在森木城示众!”
“薛城抚,我刚才还好言劝你,莫要被季腾海那幼稚的伎俩所蒙蔽,看来还是没能幸免啊!”
荣睦见薛文统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刚才提高的警惕,变成了此时的还击和防御。此外,对于这种能将死人硬说成是活人的文官,荣睦之前在书中读到时,就怒其指鹿为马,恨其陷害忠良,如今亲眼见到,心中怒气更甚,旋即联想到了边力被害的事情,终于抑制不住爆发而出的怒火。
“我自任职文书以来,季腾海不光克扣一年二百二十铜币的俸禄,而且连粮食都不给我,简直想要将我活活饿死。而杉鹭镇内,他同样只顾中饱私囊,对百姓的死活不闻不问,加之在与郜天岩的对抗中处于劣势,每天除过吃饭睡觉之外,就只知道怎么打压镇上的商人,顺便陷害于我,所以我一当上代镇守就知道镇金库内空空如也,而刚才口口声声还说对森木城了如指掌的薛城抚,却竟然刚刚才知道,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放肆!荣睦,你好大胆子,竟敢当面污蔑本城抚的英明,来人,给我将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小子拿下!”
身为城抚的薛文统,虽然在石川郡内名不见经传,少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可在森木城中,他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因此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如今却被一个初入仕途的毛头小子当面顶撞,立刻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怒吼道。“我要亲手割掉你的舌头,看你日后可还敢胡言乱语!”
“是!”身后的差役应喝一声,就欲拔刀上前。
“嘿嘿……”先前薛文统摇摆不定的态度,着实让柳天祝提心吊胆,后怕不已,尽管这个森木城的土皇帝十分信任他,并与之关系密切,可却从未猜透过薛文统的心思,现在柳天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怀好意地瞪着荣睦,以此发泄心中的情绪。
“薛城抚,我再好言相劝你一次,莫要在此颠倒黑白,否则宋铁岩就是你的下场!”荣睦深知以下犯上的忌讳和风险,上一次之所以能化险为夷,完全是依靠袁魁的信任和拉拢,而现在发生的事情,足以让薛文统大做一番文章。加之他本就咄咄逼人,蛮不讲理,若是一让再让,定然会蒙冤受辱,于是荣睦也不再犹豫,从袖中掏出血铜弩来,瞄准了薛文统的眉心森然道。
差役见状,立刻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尽管他们的职责与武将之路颇为相似,只不过是保护文官安全,震慑不法之徒为主。但血铜弩的威名他们早就如雷贯耳,垂涎已久,如不是其制造工艺严苛,造价高昂,肯定会给自己配备的。
毕竟,从远处攻击敌人,比起肉搏战来,既轻松,又安全,此外,就算身穿血铜胸甲,也会被轻松射穿,这等凶器,连整个森木城都极为罕见,所以他们根本无法应付。
“一群废物!”薛文统一脸富态的肥肉剧烈抽搐着,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十三岁的少年竟然软硬不吃,如此难缠,对他非但丝毫不惧,反而还反客为主,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因此一时间,他也没有了办法。
“荣睦,你可知道这是在造反?”柳天祝在一旁大声叫嚣着,本想借此煽动柳塘镇守军动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平时听话的兵勇,完全将自己的命令当做耳旁风,非但没有动手的意思,反倒是争先恐后地朝后退了几步,生怕殃及自己的性命。
本来还沉浸在重新得到薛文统宠信喜悦中的柳天祝,顿时怒火攻心,忍不住竟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满嘴是血的咒骂道。“一群废物!”
此刻,本来还还剑拔弩张的政令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这场在文官官场内,稀松平常,司空见惯的斗争,却在杉鹭镇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却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