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荣睦迟疑一笑,故作不解道。“这痴心妄想之症从何说起啊?”
“我陆家虽然比不上你荣家在杉鹭镇的时间长,可在这短短的二十余年里,从经验不足的摊贩起家,到现在世故老辣的商人,这整整三个阶别的跨越,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完成的。”陆寿年极为不屑地看了荣睦一眼,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骄傲。“荣掌柜想要买下我整个陆家,难道就不怕撑死吗?”
“我买下你陆家,的确是有以此赚钱,填饱肚子的打算,但我荣睦胃口极大,不但不会被撑死,还会越来越健壮,就算是森木城,也将会是我的垫脚石而已。”荣睦毫不理会陆寿年的傲慢,反而露出极为自信的表情。
“哼!”陆寿年冷冷一笑,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来教育道。“荣掌柜虽然现在只有十三岁,但也不再是个三岁小孩儿了,说起话来,起码要负点责任,不能满口胡言,信口开河。”
“陆掌柜,我想我们都跑题了。”荣睦微微摇头,正色道。“我想陆掌柜总不会对所有来寿年药房寻医问药的之人,都只是耐心解释这药材的来历,而迟迟不肯说价钱吧?”
“既然荣掌柜这么执着,不肯听从我陆某人的好心劝告,一定要知道价钱的话,那么就别怪我伤了你的面子。”陆寿年板起脸道。“四百万铜币!”
“陆掌柜口口声声说怕伤了我荣睦的面子,没想到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荣睦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看着陆寿年道。“你去年的赋税是三万铜币,按照药材一成的赋税来算,你的净收入顶多也就二十七万铜币,不过按照季腾海的德行来看,这里面至少有五万铜币都是以额外赋税的名头,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吧!”
“胡说!”陆寿年没有想到荣睦竟然猜的如此之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只得愤怒地吼道。
“另外,想必季腾海书房里的黄花梨家具,可比那什么额外赋税高出了不少吧?”荣睦见陆寿年如此愤怒,于是继续煽风点火道。“只可惜即便如此,季腾海依然是一只喂不饱的狼崽,时刻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你腰包里的铜币呢!”
“你放屁!”陆寿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感觉陆掌柜该不会是真有痴心妄想症吧,以为能将季腾海喂饱?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杉鹭镇五大商人全部将身家性命交付于他,他都不见得会眨一眨眼。”荣睦戏谑一笑。“难不成陆掌柜已经习惯了被季腾海吆三喝四,当做奴才一样使唤了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陆寿年暴怒地站起身,指着荣睦吼道。“若不是季腾海卑鄙下流,依靠自己手中有着征收赋税的权利,摸清了杉鹭镇山高皇帝远,鲜有人问津的规律,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我陆某人怎么可能会看他的脸色行事!?”
“原来陆掌柜并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多少还有些男人的血性啊!”荣睦微微一叹。“只不过,眼光差了一些而已。”
“荣掌柜何出此言?”陆寿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连忙坐下,但语气强硬,依旧透着心中的不满。
“季腾海根本就不把你陆掌柜当人看,甚至还总想着谋财害命,栽赃陷害,而你却对他百依百顺,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一声。”荣睦同样也是严声厉语道。“而我荣睦,从一开始就对你谈成相待,诚心实意地向你寻求合作之法,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好言询价,可你却非但不领我的好意,反而一个劲儿的嘲弄于我,说眼光差了一点是客气话,就算说句有眼无珠都不为过吧!”
“你……”陆寿年紧紧地绷着脸,瞬间涨得通红,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荣睦这几句话,的确是一针见血地挑明了他与季腾海的关系。
“怎么样,陆掌柜想好要告诉我实价了吗?”荣睦露出谈成的模样。“我刚才耐心与陆老板好言相谈,可不是因为我荣睦时间太多,闲得无聊,而是的确看中了这寿年药房的潜力,只需稍加合作,就有进驻森木城的希望,加之陆掌柜的为人,所以才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容我好好想想。”陆寿年眉头紧锁,在心中仔细盘算起来。
这些年,陆家精进的脚步的确不慢,除过施家之外,算得上财富增长最快的了。只不过,与铜币不断增长的同时,陆寿年的担忧同样也越来越深。
原因与昊工匠材店的困局相差不多,无外乎是三点原因,第一:学徒中等医师柴恩年事已高,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一旦离世,整个寿年药房的生意就只能依靠采集名贵药材了;第二,名贵药材虽然利润极高,但因无法种植,采集的风险同样不小,一不小心,甚至会丢了性命;第三,之前为了让柴恩培养两名学徒下等医师耗费了将近两百万铜币,都遗憾失败,其中借贷东昌钱房一百二十万铜币年底就要到期。
合作的话,可利用柴恩还健在的这段时间再试着培养几名学徒下等医师,以保住寿年药房的稳定收入,而且还可以将东昌钱房的借贷依靠荣睦来偿还,只是这样以来,自己就失去了对寿年药房的控制。
不合作的话,同样也可以继续碰碰运气,培养出柴恩的继任者,只是这样以来的话,东昌钱房的借贷可就得逾期了,将会造成下次借贷利息增加,借贷数额变少的惩罚。
都怪小儿子陆世达不争气,成天不学无术,而且还非要去倒腾什么古玩玉器,根本不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