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拂晓的霞光散落在群山之中的小镇上时,所有的街道都是空无一人,就连平时早早就会开门的杉鹭镇商会,也是大门紧闭,随着朝阳的逐渐升高,镇子上死气沉沉,散发着萧条的景象。
这座平时虽然无法比其他镇子热闹的小镇,似乎失去了与其一争高下的决心和勇气,用一座空镇消极以待,令人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的原因。
视线缓缓转移,只见杉鹭镇军备粮库外,却是瘫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仔细一看,不少人都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就连呼吸时胸脯的起伏都是似有似无,显然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断粮的这将近七天时间里,尽管杉鹭镇百姓想尽了一切办法,不管是四处寻找粮食,或是集资购买陆寿年、范自勉和施东昌家的天价粮食,还是依靠杉鹭镇商会的那一点平价粮食,都无法填饱肚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粮食亏空,有些人去树林里打些野兔、飞禽之类的野味充饥,但也仅仅是杯水车薪,因此只好寻找野果和蘑菇充饥,但慌不择食之下,其中也会难免吃了含有剧毒,甚至还致使几人丧命。
少数家底殷实的人,节衣缩食倒是还能抗上十来天,普通家庭中,个别有办法的,早已逃往森木城,而那些绝大多数的普通家庭,却是无法抵御这场灾祸,只能来此谋求最后的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里的粮食不对外售卖,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二等门都卫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饥民,毫无怜悯之意,依旧杀气腾腾。
“军爷行行好吧!”
“我们已经五天没有吃东西。”
“这样下去,会饿死的。”
饥民群中,传来几声无力的呻吟。
“我警告你们,今天森木城王司马和袁城抚会来此视察军情,之前几天我可以容忍你们,但今天绝对不行,马上给我滚,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将你们按叛乱罪论处,格杀勿论!”二等门都卫愤怒道。
“军爷,就让我们在这里饿死吧。”
“我们走不动了。”
“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死。”
“混账!”二等门都卫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铣铁剑,扫了眼身边的十多个兵勇。“你们几个给我上,宰了这些个不长眼的宗室王朝奸细!”
“是!”
十多个兵勇也是手握铣铁剑,朝着面前的饥民群缓步向前。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
“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饥民群中传出阵阵有气无力的咒骂声,极个别还有力气的饥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踉跄地逃走,那些没有力气的饥民,则是在地上吃力地爬着,至于连爬的力气都没有的饥民,只好无力的哀求着。
“军爷饶命。”
“军爷饶命啊!”
“啊……”
终于,一个兵勇将手中的铣铁剑刺入一个饥民的胸膛,在鲜血飞溅中,传出一声无力的惨叫后,那个倒霉的饥民,还来不及爬起,就永远的躺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又传出几声惨叫,相同的惨状又降临在了另外几个饥民身上。
二等门都卫的铣铁剑疯狂地刺入一个又一个饥民的胸膛,他的脸上已被飞溅而出的鲜血染红,顺着下巴和脖子滴到了胸前,整个人犹如一只嗜血的野兽,令人不寒而栗。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奄奄一息的饥民群里,就被撕心裂肺的惨叫淹没,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整个场面终于还是渐渐归于平静,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能跑掉的留不下,跑不掉的活不了。
杉鹭镇商会三楼的书房内,乐万里眉头紧锁,桌上散落着茶杯碎片和一滩茶水。
“乐会长,我刚才听说郜天岩竟然对饥民们下杀手了。”荣景山着急地推门而入。
“原来是荣掌柜,快请坐。”乐万里点点头,沉声道。“的确如此,不过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郜天岩的为人远比我们都要阴险狠辣的多,倒是我们有些轻视他了。”
“哦,对了听说唐雍自从去大青山运输赤杨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荣景山点点头,小心问道。
“听说好像是被季腾海的人扣下了,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季腾海应该不会像郜天岩那样肆无忌惮,顶多也就是耍一下手段,给自己捞些好处,证明自己仍旧是杉鹭镇的镇守而已!”乐万里摇头一叹。“现在杉鹭镇的局势很微妙,据说今天袁魁和王知章都会赶到杉鹭镇,可郜天岩与季腾海对于这场粮食亏空带来的危机却都是不闻不问,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那这粮食亏空的事情究竟该如何是好啊,我杉鹭镇该不会因此万劫不复了吧!”荣景山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紧紧地皱着眉头。
“森木城那里的消息已经来了,那边没有粮食可以运送。”乐万里苦笑一声,转过头凝视着窗外,好半天才继续道。“这是森木城通过霜鸽传来的信息,而且是在我借用湿地马发出求援信之前就发出的,所以,我想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乐会长的意思是说,粮食亏空只是个表现而已,还有其他更大的深意?”荣景山心中一惊,本能的为荣睦感到担心的同时,也是为执意让荣睦读书学习,考取杉鹭镇举人,走文官之路有些后悔。
“不错!”乐万里缓缓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眺望着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