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万钧也很无奈,御下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偏偏姜万钧又不喜欢应声虫,而那些有才华,有想法的臣子,难免会有与他意见相左的时候,所以他只能自己受着了。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有些事可以说,但不能做。
就比如“平等”两个字,只能停留在口头上,根本推行不下去。
别说“士农工商”之间贵贱有别,就是亲儿子还分嫡庶呢!
以至于姜万钧连举例子都不好不举。
平等?
那是不存在的,姜万钧作为既得利益者也不敢打破这一套“传统”,否则他这个皇帝的就要没办法睡好觉了。
从这也能看得出来,姜万钧想要改变“继承人制度”会遇到多大的阻力。
此事急不得。
从立政殿出来,姜万钧没有回两仪殿,而是让宫宁备车,他准备带两位老大人四处走走。
作为内阁宰相,必须学会跳出自己原来的层次,站在更高处去看待问题。
士、农、工、商,四民,孰贵孰贱先放到一旁,只要于国于民有利,那就该大力支持。
不能因为读书人更重要,所以就忽略了其他人。
内阁更重要,能因此就裁撤了其他部门吗?
姜万钧带着李纲和褚亮两人,乘坐马车在东市转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偶尔也会下来走一走,看一看。
什么是“学问”?
《易·乾》:“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
同时“学问”也泛指知识。
哪怕到了后世,什么是“知识”也没有一个统一而明确的界定。
但知识的价值判断标准在于实用性。
若是以实用性为标准,放眼望去,“学问”无处不在。
可是传承这些“学问”的人却不是读书人。
打铁的,染布的,修鞋的,补衣裳的……
为何读书人不愿意学习这些“学问”呢?
是“学问”错了,还是“读书人”错了?
若是“学问”错了,就该禁止;若是“读书人”错了,那就该去改变……
“朕坚信,读书人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一批人,可是你们不觉得将最聪明的人都放在朝堂之上太浪费了吗?我们希望不饿肚子,我们希望有保暖的衣裳,我们希望有锋利的武器,结实的甲胄,我们希望有更精美的器物……可是我们却将聪明人全放在了朝堂之上。
反而指望一群‘笨蛋’去为了我们的希望去努力,然后我们还要嘲笑他们,说他们‘低贱’,呵呵!”
“陛下……”
“朕知道,现在还为时尚早,读书人就这么些,不够用。
等以后读书人多了,便可以投入各个行业,到时候希望便不再只是希望了。”
“是。”
“朕听说,现在有一种声音,有人担心读书人太多,以后就没有人种地了。所以想关上大门,让那些‘贱民’一辈子都只能在土里刨食。
这种胸襟和气度,让人不耻。
如果他们连参与优胜劣汰的勇气都没有,朕也就没有必要和他们客气了。
留着他们有什么用?
要是以后他们嫌别人比他们长得高,他们岂不是要锯人家的腿?
荒唐!”
“是。”李纲和褚亮两人都低下了头。
“读书人之所以被人们尊敬,不是因为他们有学问,而是因为他们有用。若是满腹经纶,却只知道躲在哪个山沟沟里避世不出,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是。”
姜万钧与李纲和褚亮两人这一次说了很多,他希望下边的大臣都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内阁成员,治理国家需要用到他们的智慧。
可是当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后,难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偏偏这种小心思又未必全完是出于私心。
因此,姜万钧需要他们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只有这样大家才能保持步调一致。
士子逗留在长安不愿意离去的事很好处理,给他们找工作就是了。
不管是当账房,还是去刷盘子,哪怕到城外当苦力,那也都是凭本事赚钱,不丢人。
想要不劳而获肯定不行。
马车将李纲和褚亮两人送回了家,姜万钧没有回宫,而是去了萧瑀的府上。
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两日前萧瑀被大宁用两千匹战马从萧铣那里赎了回来。
回到长安后萧瑀就告假了。
姜万钧昨天已经遣宫宁送来一些赏赐表示慰问,今天正好出宫,顺便过来瞧瞧。
让姜万钧没想到的是,萧皇后也在,也怪他忘了事先打招呼了。
本想给萧瑀一个惊喜,结果这惊喜差点变成惊吓。
有些日子没见,萧皇后似乎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一袭青色长衫,身上看不到一件饰物,随意挽着头发,往那里一坐,大气,素雅,冷不丁一见,似乎有仙气环绕……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见到姜万钧突然闯进来,也没像弟弟萧瑀似的手足无措。
“怪不得朕路过萧府的时候发现府上的下人喜笑颜开,原来是萧施主下山了。”见到萧皇后姜万钧就忍不住想打趣两句。
“妾身可没那么受欢迎,府上的下人高兴,那是见到了陛下所致。”
“罪臣萧瑀拜见陛下。”萧瑀说着一躬到底。
“欸,时文就不要再提罪臣不罪臣的了,起来吧。”
“谢陛下。”
“朕可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这一次南下,本就危机重重,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