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给朕射!”
胖手一挥,十余郎卫夹紧马腹,腰胯发力,屁股从马背上厥起,弯弓搭箭。
“嗡~”
弓弦炸响,箭矢破空,投下的阴影把猎物覆盖。
“咚咚咚。”
一阵急促如鼓点般的敲击过后,灰尘散去,那只探头探脑,躲在草丛中的野雉转眼就变成了一摊烂糟糟的肉泥。
真当是帝王一令,十箭穿稚。
“哼,继续。”
对自己的战果颇为满意,刘彻挺胸腆肚,双手扶着车轼,指着幽深的上林苑,号令众人:
“众卿,今日且随朕杀入此林,斩将(鹿)杀敌(兔子),擒获敌酋(老虎)!”
“……”
站在刘彻身后的司马迁,努力瞪大双眼,左瞅右瞅,发现自己没有眼花,面前的就是上林苑,不是什么单于庭,不由小声问道:
“陛下,敌酋在何处?”
“敌酋身长八尺,身高五尺,腰围三尺,牙长尺许;身披斑纹,吊眼额睛,有生裂虎豹之力,就算是朕也没有十足把握擒获。”
胖脸严肃地看向上林苑,刘彻的语气十分郑重,仿佛在说什么不世大敌。
“身长八尺?身高五尺?腰围三尺?这说的不是人吧?”
“斑纹,额睛……这不是虎兽吗?”
三个数据、两个外貌描写在脑海中组合了一下,司马迁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刘彻,暗道:
“打个猎都说的这么玄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刘彻点起三十万大军深入大漠,和匈奴赌国运一波流呢!”
当然,司马迁不买刘彻的账,自然有的是人买账,去拍马。
“嗡嗡。”
高举长矛,李陵狰狞地瞪着上林苑,大喝一声:
“哈,杀敌!”
“嗡嗡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上林苑喊“杀敌”,但既然自家老大喊了,出于服从命令的本能,就当郎卫们收起弓失,从马背上拿起长矛,嘶声呐喊:
“杀敌,杀敌,杀敌!”
“……”
感觉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血都被喊的热起来了,李陵不再呐喊,抬起手往下一挥:
“止。”
“……”
“止”字一出,不管是被人提醒,还是看到了李陵的手势,还在呐喊的众郎卫瞬间闭口。
“刷。”
高举的长矛重新落了下去,矛尖斜着地面,另一只手拉着缰绳,郎卫们停在原地,等待新的命令。
“蹬蹬。”
李陵拉着缰绳,控制马匹在众郎卫面前踱步,端居马背,来回扫视着众人,冷声道:
“尔等为军先锋,前行入林,驱赶走兽,可曾记下?”
“刷。”
收起的长矛横放在胸前,抬头看着李陵,郎卫们齐声道:
“建章,吾等都已记下。”
“好,尔……”
“少卿,有兵无旗,如何能称得上驱赶?”
刘彻开口打断了李陵的话,指着猎车左侧悬挂的纛旗吩咐道:
“日磾,纛旗解与子卿。”
“……”
正心情低沉,困惑于如何能证明自己忠心的金日磾,突然就被皇帝喊了一声。
来不及多想,金日磾抱住纛旗,双臂较劲,一下就将沉重的纛旗拔起,小心翼翼地递给下马步行而来的苏武。
“胡儿。”
心中嘿了一声,苏武皱眉接过纛旗,在郎卫的帮助下,将其固定在后背上。
“唏律律,哗。”
一拉缰绳,骏马嘶鸣,日月升龙纛旗迎风而展,十二条飘带哗哗作响。
“走,蹬蹬。”
成为焦点的苏武呼和一声,就夹紧马腹,一马当先地冲进林中。
“少卿,令行禁止,不愧陇西李氏。”
看着疾驰如林的众人,刘彻赞叹一声,转而感慨道:
“少卿,你当真不像当户,当户当年可是敢当着朕的面追打韩嫣的,怎会如此媚上。”(注一)
“陇西李氏?可我大父广领兵向来是以散漫、无拘束为名,令行禁止的是程将军啊……”
皱了皱眉,李陵还是调转马头,矛戈横在胸前,躬身道:
“陛下过誉,臣不过是友爱兵士,甘食不享,美物不分,爰吴起故事罢了。”
“吴起故事……”
胖脸一抽,刘彻扶着车轼看向李陵,正色道:
“少卿,吴起为人贪而好色,前投鲁后奔魏亡入楚,莫要学他。”
当然,现在不是战国,算得上数的国家只有汉匈,而李陵的出身注定他不可能转投匈奴……
“嘿,立少卿若是能投降匈奴,那匈奴单于就能自认兒子,喊我丈人!”(注二)
嘿笑一声,刚刚生气的怀疑瞬间消散,刘彻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李陵,不由暗骂:
“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赵信,可是把朕恶心坏了,自他投降后,朕看哪个火速提拔的家伙都像看二五仔。”(注三)
“唏律律,哗~”
一声高昂的马嘶声响起,迎风飘扬的纛旗从林中蹿出。
“扑通,蹬蹬。”
苏武翻身下马,蹬蹬几步来到李陵马前,躬身回禀:
“少卿,猎物已驱赶完毕,麋鹿、狡兔、野雉尽在其中,共计上百,可以让陛下进场了。”
“嗷~”
林中隐隐传来几声虎啸,李陵眉头紧皱,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武,问道:
“猎圈内可有猛虎?”
“无有。”
同样听到了那声虎啸,苏武扭头看了一眼上林苑,还是摇头道:
“我等才十余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