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
面对刘彻的肥仔咆哮,紫轩双手抱胸,平淡地吐出一个字。
“你!”
肥仔拍桌,肥仔大怒,肥仔戟指:
“若是今天不给我一个合适的说法,莫要怪我找到你,将你大卸八块!”
“我问你,南北两军是地方军去京中的轮换值,可对?”
“对。”
“这当中,家住在关东的良家子,应该不在少数吧?”
“关东郡县几近五十,自然不在少数。”
“那么……”
“听闻关东老家遭了灾,底层军士们归家心切,皇帝通情达理,大手一挥,数千军士东还。”
“归家后,目睹家人惨状,心中的愤怒难以抑制,军士们率领老乡攻破吃人血的地主老财,将其绳之以法,这也就是理所应当的喽?”
点出一个有动机,有能力,还不怕背锅的群体后,紫轩还不罢休,继续说道:
“皇帝听闻此事,又惊又怒,立刻派遣南北军校尉率军前往关东。”
“诸位校尉在收拢犯错军士,解除流民武装的同时,悄悄按着皇帝给的名单,把那些漏网的地主老财一个个杀掉,也是很正常的发展喽。”
“紧接着,得知‘真相’后,震怒的皇帝将这批有着丰富作战经验,落地就能形成战斗力的流民和军士发配河西四郡。”
“在削弱地主势力,不给其反抗借口的同时;也给刚刚开拓,还不是很安稳的河西四郡补了一大波生力军和物资支持,将河西四郡纳入传统势力范围的进度条猛地向前推一大截。”
“和耗时耗力,拉仇恨,还不一定管用的强制迁徙流民相比,岂不美哉?”
“美倒是挺美的,可问题是……”
点了点头,承认一石数鸟的画面很美,刘彻认真地看着紫轩,指出了问题所在:
“南北军的军士都是良家子出身,也就是你说的地主出身。
他们真的会在地主和流民之间,选择帮助流民,把屠刀举向地主吗?即使流民们是受害者,地主们是加害者……”
“刘彻,你搞混了一点,良家子虽然大都是地主,但更多的我中地主,以及刚刚脱离农民范围没多久,还十分贫困的小地主。
那种占地千亩、万亩的大地主在群体中,只占据着很少的数量。”
伸出手指晃了晃,利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将“良家子”这个庞大的群体剖开,紫轩分出了两个相差极大的部分。
“敢问二者有何区别?”
听着紫轩侃侃而谈,谈的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作为一个任人为才的君主,刘彻被弹的脑门也不痛了,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也不觉得侮辱了。
正了正衣冠,朝着紫轩一拜,刘彻双眼发光地看着他:
“还请先生教我。”
“坐下,别着急,我慢慢说。”
朝着刘彻虚托一下,捻着不存在的胡须,摆出大佬姿态,心中颇为得意紫轩继续道来:
“区别自然是极大的,二者虽然都渴望军功,但碍于家庭原因,他们的目的,和起步点都不同。”
“由于家庭不足在军中以给予过大的支持,即使托了关系,但绝大多数的前者也只能从大头兵/什长伍长、队率这种底层军官当起,一步步地往上爬。”
“他们是我们想要办成此事,可以,也必须依仗的根本力量。”
“为何?”
不管出于配合,还是疑惑,刘彻都很快地提出问题,让话题继续下去。
满意地看了刘彻一眼,给了个“继续,不要停”的眼神,紫轩继续捻须道:
“因为只有阡陌连野,动不动上千亩,上万亩的大地主,才能在自然灾害当中较为完好地保存自身。”
“中小地主,他们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比自耕农强的有限。
在受灾严重,甚至受灾一般的关东郡县中,家破人亡,一夜破产的中小地主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这就是二者最根本的区别,也是前者愿意向豪强大户举起屠刀的原因。”
一个阶级当中,底层和顶层的差距并不比底层和下层阶级的差距要小,甚至因为个人占有生产力的不同,这个数据要大得夸张。
就像这里,在面对强烈自然灾害的时候,地主阶级中的中下层,和广大的贫下中农没多大区别,都是抗不过大灾,家破人亡的结局。
只不过是一个抗的时间长一点,一个抗的时间短一点罢了。
“那后者呢?”
头一次听到这种切入问题的角度,刘彻双眼更亮了,不再是当托配合,而是真的有些焦急地问道:
“后者可是大地主出身,他们肯定不会帮咱们的啊。”
“不错,虽然他们也从军,也追求军功,但除了特殊个例,很少有人会选择向大地主举起屠刀。
即使有人准备卖地主换皇帝信任,也必定犹豫耽误上好一阵子,动手也不会特别狠,这种人很容易坏事。”
不仅是承认了刘彻的说法,紫轩还对刘彻的话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解释。
不等刘彻皱眉发问,说“那该怎么办”,紧接着,紫轩就语气一转:
“不过,他们的起步点就是中层军官,是二百石的屯长,是六百石的曲军侯,甚至千石的司马,不属于我们要放走的底层军士的范畴。”
“……”
既然这群人可能会坏事,那咱就不放他们了呗。
反正他们的数量和底层军士比起来,要少得多,多他们几个不多,少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