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决没想到牛姐说的话峰回路转,说出代号似的两个人名来,想知道其中有什么缘故,就静静地听着。
牛姐从凉亭中央的石桌上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一边用小竹签插着吃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的确是个新人,在圣河流域待久了的人,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要从圣河说起,圣河流域水线繁多,水路复杂,全仰仗圣河发源而成,圣河和这片地方一样,不知从何而起,就已经存在于这个独立于大陆的地方,你是悬川来的,你应该看到过圣河的面目,宽广、辽阔,就像悬川的玄血河,但是却像湖水一样平静,甚至很难看到波纹。”
连决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那条优美辽阔,像开天辟地的巨斧劈下了一条奇崛的地沟,里面灌上了上古的洪流,千年万年的流动。但是,圣河奇怪就奇怪在,里面的河水是那样的平静,无波无澜,仿佛是神仙永久地遗落在大地上的一条白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连决深信这个道理,对于圣河也是这样一个印象,上次连决见到平静得像死水一样的水域,还是叶擎天那个藏污纳垢的吃人之地——哀湖。
越是波澜不惊,越是暗流汹涌,世间的人和物都是如此,就像太平这个东西越是粉饰,越能想象到内里已经多么混乱不堪。
牛姐接下来的话,果然证实了连决的猜想,“圣河流域有一句老话,宁愿摸旖旎舫最丑老鸨的屁股,也别从圣河上渡船。不知道圣河下面是什么,一旦有人凌波水上,一定会被卷入圣河里,从此杳无音信。”
连决嘴里一苦,心道:“老跟我讲圣河做什么,妈的,该不会让我从圣河上找人吧!”
牛姐看见连决的眼珠转了两转,嗤嗤一笑,说道:“相信你已经猜到了,需要你找到的第一个人——漂流师,他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自由穿梭在圣河各大水系之间的人,被人称作漂流师,不知道他有什么法宝,但是早年间的人都曾看到过,那个人在圣河之上自由来往,但是没有看见过他着陆,他隐遁了以后,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但是漂流师触及了圣河流域上层势力的利益,多年来,上层势力一直在找他,但是寻找漂流师,一定要从水路,不管派出什么人,一旦进了圣河,就像石头掉进大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连决不客气地反问:“你们派了那么多人去送死,不是要拿这个跟我当条件吧?我不过要找一桩陈年案宗而已,你们还想让我把命搭上?”
牛姐摊了摊肥厚的肩膀,挑着眉毛说道:“我做不了主,我只是派来跟你说这些条件的,根据老魏的级别,他还不能知道这些事情,我倒是可以知道,只是不能做决定。”
连决没好气地说:“刚刚不是还说了什么淘沙者吗,又和这件事情有什么鬼关系,一并说出来吧。”
和这个牛姐周旋也没什么意思,她那里的话都是现成的,还不如让她竹筒子倒豆子似的说个干净。
牛姐见连决沉稳时稳若泰山,这会儿还颇有几分孩子气,十分地欣赏,再看连决一袭青衫,身材格外地挺拔,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单薄的衣衫下隐透出强劲的肌肉轮廓,脸庞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那种稚嫩,开始向有力的青年气质发展,加以时日,这少年不知道要蜕变成什么模样。
牛姐不禁多打量了连决几眼,连决苦笑,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对自己的外表感兴趣,啥时候自己也走上偶像派路线了?要是推崇者都是牛姐这样的,连决分分钟切腹自尽。
牛姐说道:“淘沙者也是一个称呼,和独来独往,来去无影的漂流师不一样,淘沙者的原名叫木子安,是一个风云兵府里一个普通的小兵,但是有一天夜里,他突然发了狂,杀了他的老婆,还杀了几个住在相邻的士兵,当时兵府派出了很多人去缉拿他,没想到这个人功夫了得,杀出重围,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从戈壁滩的一个沙窝里钻了下去,从此逃亡去了,上层一口气挖开了沙窝,挖了很深也不见这个人的尸体,因为怀疑他有遁地淘沙之术,于是称他为淘沙者,又下了许多追击令,都寻觅他无果,被他杀的那些人的家眷还在兵寨,苦苦等着杀人犯落网的消息,这件事都已经过了六年,他再也没出现过,很多人怀疑他已经死了,但是就在几个月之前,有人向兵府报告,说是在戈壁滩上看到了一个像老鼠一样灵活地掏沙掘地的人,于是凑过去西瞧,没想到真的是木子安,这个来打报告的人,以前和木子安同属一营,所以他不会看错。”
连决冷笑,一个是徜徉于诡异水域的漂流师,一个是杀人如麻遁地无踪的淘沙者,这圣河流域未免太难为人了。
连决青着脸,嘬着牙花子问:“上头的人有什么疑难杂症没有,用不用我一块给治治?还有什么没盖完的楼房没有,要不我给修修?”
牛姐仰头大笑,摆着手说道:“连决啊,这两个要求,真的不是难为你,你的神通我们可是听说过的,如果连你也找不到他们,恐怕这就真是两桩永远的悬案了,所以上层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哼。”连决冷哼一声,撇嘴道:“用不着给我戴高帽子,我不过找一桩案宗而已,别把他俩都塞给我。”。
牛姐又摊了摊手,“我说了我只是奉命行事,上头说了,你想知道子午先生是谁,这个拿漂流师来换,子午先生押镖的来龙去脉,这个拿淘沙者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