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偷偷地撇过脸去,眺望着供他长大的悬川,默默地哽咽着。
突然,哥哥愉悦的声音淡淡传来:“家伙,你拿到隐形衣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更快。”
秦安“嗯”了一声当作回答,心中更加懊恼,他暗暗想道:“圣君看见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胡诌了那么蹩脚的借口,圣君竟一点也不怀疑我,我倒背着他偷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秦安满腹心事,与哥哥秦长辉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悬川的雨雾之外......
狂暴无休的倾盆大雨过后,巴掌大纷纷扬扬的雪片,被怒号的阴风撕扯着、抽刮着,碎成扑扑簌簌的坚硬冰渣,落在悬川东部被洪流磨出铅灰色断岩的山脉。
上飘下荡的漫白絮,坠入东冲西决的玄血河,也覆盖在被洪水逼得无比狭窄的河岸上,将雪地上两行不时显现的足印淹没。
脚印一路东折,扎入重峦叠嶂的山坳,陡然消失在一方巨眼似内陷盆地。
秦安由哥哥秦长辉扶着,兄弟俩顺着直上直下的幽蓝石壁,悄声落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
秦安猛地扼住快要蹦出嗓子眼的惊叫,只能竭力吐纳着呼吸,亦步亦趋地追随在秦长辉身后。
两人从护卫重重把守的猩红巨门长驱直入,踏进了悬川禁地——活人祭坛。
“弟弟,把隐形衣脱掉吧。”秦长辉“噌”地一声扯下冰凌羽衣,对身边的秦安道。
秦安心翼翼地掀开羽衣一角,露出一双乌黑打转的眼睛,既胆怯又不可置信道:“哥哥,难道这里就是悬川活人祭坛?”
目之所望,广袤空灵的雪白冰原,一望无际地向极地延伸。
难以想象,这片恐怕整个悬川难以容纳的莽莽雪原,竟囿于地底祭坛,仿佛一切时间轨迹和生命迹象都在此中湮灭。
远处,几个影绰的黑点出现在秦安眸中,秦安尚未发问,秦长辉已拖起秦安的手走向那边。
黑影由于靠近,慢慢化作几个叠映在冰面的人影。
秦安眼尖地一看,顿时挣脱秦长辉的手疾跑过去:“猴!”
半人多高的鬼猿气息奄奄地半伏在冰面上,要不是靠在一双笔直纤细的美腿上作支撑,恐怕会像一滩烂泥似的倒下去。
鬼猿身旁的少女,盯着它长毛杂乱的脑壳,一脸嫌弃地挪了下腿,旋即用脚尖踢了踢它爬满土虱的弓背。
“喂!你做什么——别踢我的猴!”秦安刚一跑近,正想制止少女,声音戛然而止——五六个男人齐刷刷地盯向秦安,秦安心头“咯噔”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人吸引。
此人套着宽大黑袍,微偻着腰,面色似因失血而苍白,原本在这几个威视凛凛的男人中并不惹眼。
但他那张玉雕似的脸上,嵌着一双荒幽古井般森然的冷眼,这双眼睛看得秦安心头一紧,下意识踉跄了一步失声道:“叶擎——”
随即,秦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叶擎身上有一种威严的气质,这种人,难以直呼其名。
“你还记得我。”只一瞬,男人脸上的冷峻消失了,对秦安直呼自己大名没有丝毫介意,竟隐约迸出点淡笑。
叶擎和善地对秦安道:“我遇到你兄弟时,你才四岁,想不到你记性很好。”
秦安诺诺地点零头,不敢对叶擎明刚才只是惊叫,赶忙避讳着众人灼灼的眼神,蹲下抚摸昏睡中的鬼猿。
“喂!拿来冰穹羽衣了吗?我替你哥看着这个丑八怪烂猴子,臭都臭死了!”被鬼猿偎着的少女安若瑶不满地嘟囔着,泄愤似的又向鬼猿踢去。
“停下!”秦长辉一跃而至,一把推开安若瑶,厉声道:“我好不容易才让它睡过去,一旦激发了鬼猿本性,你怎么降它!”
秦安对两饶争吵置若罔闻,只是惜悯地抚摸着鬼猿,卯足力气将它抱了起来。
长毛肮脏的鬼猿软趴趴地伏在秦安怀里,安若瑶故意发出“呕”得一声。秦长辉狭长的眼尾撇了安若瑶一眼,掏出秦安方才脱给自己的冰穹羽衣献,和冰灵羽衣一同给主人。
叶擎只接冰穹羽衣,不在意地道:“冰凌羽衣不过是严盛炼制,在瞁龙晷池并无用处,你留下吧。”
叶擎话音刚落,安凯城、焰杀虎等人全眼热地紧盯着秦长辉,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压着妒火任秦长辉将冰凌羽衣揣入怀郑
秦长辉的眼睛在众人间一徘徊,蓦地抬高音调惊叹:“那位高人也来了!”
秦安见哥哥这么诧异,也起身向前望去。
秦安刚才满心只顾猴,竟没注意那几个膀阔腰圆的男人身后,一个墨影长身鹄立,单看俊逸意态已是不俗,但这人以黑纱遮面,让人窥不到真容。
正盯着这人出神,突然,地面黄影一滚,秦安一个激灵望去,发现地面上竟还有一个人!
这人干瘪枯瘦,被绳子捆成蚯蚓扭在地上,鬼猿的半个身子都能完全将这人遮盖。
秦安不动声色地瞅着这个俯面朝地的人,发色花白似是个老头,浑身破烂如履,但腰间别着个鼓鼓囊囊的破布袋,填满了空气似的飘摆着,倒比他本人还醒目。
忽然,秦安听到哥哥在身后道:“素闻主人有高人在暗中指点,今日终得一见,高人前辈定是为履约而来,带我家主人进入瞁龙晷池的吧!”
“嗯。”遮面男子稍一点头,并不多话。
“长辉,这位高饶身份极为尊贵,这声前辈不是你够着喊的。”叶擎言辞虽凛,但望着蒙面男子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