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师父的话,连决陷入了沉思。
沧源已款款起身,眉间夹杂着一丝疑虑,对连决:“如果不出我所料,一开始,你脊背中确实只有火魄阳元,但火魄隶属足以毁天灭地的七圣,常人不待靠近,就已灰飞烟灭。但你不一样,你的体质,是万中无一的虚空之体雏形,才能顶住火魄的侵蚀,与它生息与共!你修习悬川功法所获的玄冰真力,通过虚空之体的转化,早在不知不觉间弥补了火魄之深缺损的阴元。也就是说,从你修炼玄冰功法的那一刻起,通天鼎中的火魄阴元就在一点点消亡了!”
连决大为惊愕,但仔细一想,却在情理当中,怪不得自己来到悬川之后,苦练玄冰功法十年,都没有丝毫长进,直到转生珠压制住了火魄的侵蚀,自己的修为才一发不可收拾地突飞猛进!
连决两颗乌亮的瞳仁微微一闪,疑道:“师父,转生珠已经为我克制了火魄之深,火魄也为我成就了虚空魂炎脉,你为什么会说火魄与噬灭力,都是我的敌人?”
沧源喟然长叹,摇头道:“修炼之道,重在根基稳固,按部就班。你本应炼成虚空之体,再逐级修炼各大古族功法,最后才能将圣物神力化为己用,可现在,你却完全地倒行逆施了!若你不能克制火魄之深与噬灭力化为己用,总有一日,它们会将你吞并!”
千年前那个少年的脸,如一颗稍纵即逝却璀璨无比的星芒,划过了沧源的脑海。
沧源双目猛地一凛,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微微晕眩似的坐了下来,叹道:“我只是不想看你重蹈荒神的覆辙。”
沧源一语,让连决惊了一惊,情绪也为止低落。
旋即,连决又强自振作,坚定道:“师父,我相信事在人为。”
见连决态度乐观,沧源脸上的一丝失魂落魄渐渐驱散,眉目清朗道:“但愿如此。”
“师父,我从神湖宫带来了寒水镜,我听说叶擎天通晓封印之术,你看这寒水镜有没有被动过手脚?”连决将这次去神湖宫的来龙去脉对师父稍微一讲,从大容之宝传出白汽弥漫的寒水镜,递给沧源。
沧源接过寒水镜,手指缓缓拭着古金色的镶边。
忽然,沧源的掌心紧紧覆上镜面,手掌受镜中的光芒照耀,顿时透出微红的光芒!
随着沧源催使真力,五指缝隙涌出汩汩如泉的白雾,沧源掌背的气焰愈发朱殷,寒水镜中析出的白雾逐渐消散。待沧源挪开手掌,镜面恍如光源一样,发出不可直视的白色辉芒!
沧源如挥手灭烛一般轻轻一扇,寒水镜中射出的光柱随之黯然,但镜面也变得清澈通透,如氤着一汪浅水。
沧源将寒水镜交给连决,说道:“叶擎天最后已经受制于你,却仍要在寒水镜上动手脚,说明他对悬川仍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连决隐隐觉得师父对叶擎天的猜测,并非完全出于分析,而是对叶擎天有种常人难及的了解。
连决想问个明白,但从师父微敛的眉目当中,感觉到他对此事的避讳,连决追问的念头只能作罢。
连决望着师父,轻声道:“师父,如果现在已经安全,不如你移步赫连山庄,待我去佚狐岛送过解药之后,就与你和邸柯大哥汇合。”
沧源霍然而起,一展雪白衣襟,爽声道:“好,你速去速回。”
连决点点头,攥紧寒水镜念动心咒,寒水镜再次收入大容之宝。
连决引着魂银骓走出宾来客栈乘风而起,向东海之陂的云天飞去。
上次连决乘一叶扁舟,在东海随波跌宕,好不容易才到了佚狐岛,这次驾驭魂银骓直起青云,俯瞰碧海蓝天的苍茫景象,湿润的海风吹拂过耳,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
前方,已经出现一遭山脉环合而成的天然屏障,将佚狐岛裹成一座幽绿硕大的鼓丘。
连决骑着魂银骓,临风疾飞,跨过雄奇的山峰,长驱直入佚狐岛。
一路上,果然不见任何佚狐岛侍卫阻拦,想必佚狐邦真的被夜灵族收服了。
连决紧急收势,指引着魂银骓降落佚狐岛。
连决向前方望去,佚狐岛最瞩目、也最靠前的月屿殿,仍然巍峨矗立。
从四周大海的海面上,吹来一bō_bō的的浓雾,低低地在岛里荡漾,除了半空有鸥鸟清啼,佚狐岛竟阒寂无人,好像一座死岛。
“难道夜灵族已经离开了?佚狐邦没有得到解药,应该不会离开。”连决这样想着,便四面张望。
突然,连决耳畔袭来一阵冷飕飕、阴森森的光束,连决还未拔剑出鞘,只觉得一道幽暗的人影乍一现,剑光随之在连决胸前一挑,衣襟发出“哧——”得撕裂声......
连决弹剑出鞘,剑柄向那模糊的人影重重击去,那人连连退避,又如一道鬼影闪至连决身后!
连决腾空一翻,将魂银剑稳稳操持在手,魂银骓眸中泛起凛冽煞意,额前冰锥似的长角高拱,鼻息喷出虚白气焰!
只听背后发起“簌簌簌”的躁动之声,连决凌身跨上魂银骓,定睛一看,四周再次空空荡荡,仿佛无人之境。
电光火石间,数十颗迅捷的幽紫流星从四面八方射来,一齐击向连决,与此同时,天地变色,白昼转暗。
“住手!”
光天化日,竟突然漆黑如夜,连决来不及诧异,已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老者的暴喝。原本袭击连决的疾驰流星,在即将触及连决的刹那,如齑粉般消弭于空。
下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