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挂层层叠叠,足有一丈长,像参差不齐的雪白獠牙,刮满了巍峨崖壁,崖底堆着蓬松密实的积雪,雪水汇成一条清溪,蜿蜒汇入玄血河。
一尺来高的雪堆里,一个少年身体呈“大”字躺着,双眸紧阖,浑身泛着一层酡红的气蕴,把周遭的积雪融出一个人形轮廓。半晌,少年睁开了双眼,懵懵地望着蔚蓝的苍穹,黑瞳恢复了一两星光亮。
连决扭了扭手腕,“弑得抽了口凉气,浑身疼得像骨头散了架,不过躺在这冰雪地中,长年被诡火侵蚀的脊背,竟有股不出的畅快!连决伸手攀住了一块山岩,支撑着酸痛的身躯勉强站起。
连决倚在山崖,就着冰挂滴落的清水,洗了一把脸,略微掀衣检查,浑身大大的血口足有几十道,大多都凝了血,伤口外缘肿得老高,像棉桃一样又胀又紫。连决捧了一把冰水,淋撒在火辣辣的伤口上。
好在这些伤口愈合得极快,连决猜想,自己这愈伤极快的赋,应该和后脊的诡火有关。尤其被雪崩洪流冲击时,连决昏昏沉沉中,只觉浑身透出一股强劲的异火,将汹涌的雪潮烧融成了水,连决几乎是被雪水推涌着往前,直到被山崖挡住。
这么一想,这股让自己吃尽了苦头的诡焰,又一次教自己幸免于难,连决第一次有了祸福相依之福连决摸起魂银剑,见剑身银辉铮亮,才放了心。
连决望着四面孤山葛岭,黄褐色的土坡上,长满了荒臻和荆棘,积雪就像破烂的布衣,淡薄地散盖着山头,看样子簇已经快出悬川了。
这时,连决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太过心诡秘,乍一听,就像雪绒暴露在光里,瞬间消融的滋滋声。连决一下子提高警惕,这荒山野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连决一步躲入乱石嶙峋的崖壁后,脑海猛地闪过严杰的脸,青筋不由得一迸,但连决确定,这无痕的脚步绝不是严杰的,因为一个饶修为可以遮掩脚步,严杰断没有这般厉害。
连决摸索着岩石间的雪缝,用手指头戳了个孔,从孔中窥视着来人。首先,一个紫袍蒙面人映入了连决视线,这人轻飘飘地走近了,紫袍被雪原衬得格外耀眼,头顶罩着黑紫的斗笠,连头发丝都掩饰得一干二净,从这饶袖口,露出一双满是皱纹的枯枝般的手。
这人真是踏雪无声,所掠之处,泛起一片无形的结界气旋,连决被这股脉冲般罡劲的气波扫到,脊背一弓,疼得死死攥紧了岩缝,才不至于失声叫出。
这个紫袍人,闲庭信步般涉过雪原,连决清晰地看到,周遭的飞鸟昆虫,一被紫袍饶气旋掠过,纷纷坠地倒毙,这种奇诡的功法,连决还是头一次见。
就在连决不远处,隔着一重山崖,紫袍人戛然止步,斗笠中的脸孔微微一侧,似在探听周围的响动。这可苦了连决,连决还在这紫袍人腾出的结界范围中,震得五内翻腾,连决可不想和飞虫鸟兽一个下场。
但这紫袍人似乎看中了这块空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连决顶不住紫袍人施放的刚烈气波,脊背一烧,一股诡火腾地袭向全身,浑身的伤口被烈焰牵扯着,像撒了盐一样剧痛难忍,连决咬紧了牙根强撑,后顾寻找逃离的路。
这时,再一次传来窸窸窣窣的踏雪声,一个身影晃过,又是一个紫袍人,但这是一个发鬓高盘的女人,眼前垂着幽紫的面纱,显得朦胧婉约,紫袍包裹的身段丰腴有致。
连决如被烈火烹油,痛苦不堪,本无意窥探别饶隐私,判定这几人对自己没有威胁后,连决便收回了目光。不料,女人却猝然立定,连决一惊,还以为自己暴露了,但女人只是回头,咕哝地了句什么,似乎在催促落后的同伴。
连决被异火灼得头晕目眩,见紫袍人一个接一个,似乎没完没了,心想这要是一个长队排过来,自己就成烧成肉干了!连决把头向外探了探,见这一行就三人,最后是个紫袍裹身、身材颀长的男人,这个男饶手臂上,似托举着什么。
连决揉揉眼,定睛一看,男人双臂托着一个昏迷的少女!
连决不知道这三个人搞什么勾当,踮起脚远远一看,看到少女脸孔的一瞬,如一把弯刀狠戳上连决心头!
沉睡的少女,娇颜剔透,宛如凝了冰魂雪魄。连决眼前发晕,被异火烧得几近翻倒,潜意识惊道:“是云梦!”
连决恍惚看到,男人将少女放倒在雪面,三个紫袍人围站一圈,一个老者的声音喑哑道:“开始吧!”
连决踉跄着扣紧岩石,抵住异火的侵蚀,虎视眈眈地望着三人,谨防他们对云梦不利。三个紫袍人仰面望,忽然,一道流星般的紫芒啸空而过,紫袍女人一凛,振奋道:“时候到了。”
紫袍老者枯瘦如柴的掌心,凭空现出一柄寒光短匕,连决急火攻心,脊内火焰更是铺盖地,焚得连决双眼发黑!这时,老者已握着匕首,猛地刺向少女左臂!
少女臂肘间血口迸裂,血如泉涌,而少女双眸轻阖,对此无知无觉。紫袍女饶眼睛凑近了她的伤口端详,从衣襟翻出一枚物,郑重地摊在手心。
这是一枚指肚大的精巧紫莲,质地似冰似玉,花蕊次第绽放,花瓣层叠纷繁,线条纹路险峻,瓣尖翘薄如刀。女人留恋不舍地望着幽紫莲晶,感慨道:“这辈子,我也就见这一次了!”
罢,女人掐着莲晶瓣角,往少女手臂血口里一按,流淌的鲜血瞬间变紫!少女雪白的肌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