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树上挂着的两具尸体掉了下来,黑暗中有一人飞奔而至,轻舒猿臂,双手同时一抄,把两具尸体轻轻放倒在地。
树下的几名兵丁这时才醒悟过来,纷纷提刀朝黑影逼了过去,还未近身,只觉眼前一花,这黑影一柄长剑在手,反客为主向他们攻来。
守卫在裴府前的几名兵丁欲行支援树下的兵丁,不料黑暗中不断有羽箭射出,且弓力强劲,箭无虚发,还好射箭之人似不欲取人性命,只欲阻敌增援,箭箭往这些兵丁的四肢招呼,这些兵丁不是手上便是脚上中箭,一时行动不得。
而树下的黑影早已剑光闪闪,其势如电,也纷纷割伤树下几名兵丁的手脚。
原来树下的黑影正是裴旻,而裴鼎则躲在不远的房屋之上,一个近攻,一个远攻,父子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眼见这些守卫的士兵东倒西歪纷纷带伤,已不再有威胁,裴鼎才从对面房顶上跃下,和裴旻一道,一人背负一具尸身,从容而去。
晨曦时分,沿着城隍庙背后的山坳而上,经过绿林掩映的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到达山顶之上,从山顶遥遥望去,依稀可以看见长安城的影子,而在这个山顶的中央,有一处平地,在这里,裴鼎父子与裴紫嫣亲手把裴敦复夫妇靠山而葬,面对父母的坟茔,裴紫嫣更是哭成了泪人。
裴鼎一边手抚墓碑,一边往碑前的火盆中投入纸钱,口里叹道:“敦复兄,遥想当年,你我征战沙场共同浴血,施展抱负为国效力,食则同桌寝则同席,义结金兰把酒言欢,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何等的意气风发!你刚直不阿报效大唐,任刑部尚书尚且不遗余力鞠躬尽瘁,没想到如今你深处漩涡,竟被奸臣所害,长眠于黄土之下,从此你我兄弟阴阳相隔,让我情何以堪!”
听闻此言,裴紫嫣更为垂泪不止,裴旻在一旁好生宽慰,不在话下。
转眼夕阳西下,裴紫嫣仍不愿离开,她眼泪汪汪地道:“哥哥,伯父,我父母不幸罹难,我岂不肝肠寸断!我愿在此地结草为庐,为父母守灵七七四十九日,以尽孝道。”
裴鼎沉思片刻,道:“如此也好。想那李林甫与于轻鸿在你家搜寻未果,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眼线又分布极广,山下城隍庙也不能呆了。这里人迹罕至,较为偏僻,相对安全。再说,没有胜龟君的把握,下山也只是徒劳无功,反而更添危险。不如……”
裴旻接口道:“父亲,我们就在此陪伴义妹,一来,您答应了伯父照顾义妹,现在义妹孤身一人,不能有丝毫闪失;二来,我记得道子师傅说过,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那甲骨龟君再厉害,其武功必定也有破绽。有您在此,我们仔细参详参详,看能否悟出克制‘绕指柔’的剑招,如此方能报仇雪恨。”
裴旻点点头,父子二人便忙活起来,砍树、割草、结绳,他们就地取材,忙活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天上已是朗月普照,两间简易的茅屋已经在平地一侧搭建起来了。裴紫嫣是女孩子家,住一间,裴氏父子凑合着住另外一间。
第二天,裴鼎乔装打扮,下山采购一些日常所需用度之物,临行前叮嘱裴旻勤奋练剑,不可放松。
裴鼎前脚刚走,裴旻便拔出长剑习练起来,点、崩、缠、截、劈、刺,剑剑带风,脚下仍是进退顾盼,步步连环,裴旻练剑,一向心无旁骛,但自从败在于轻鸿手下,虽经裴鼎开导,但年轻人毕竟有些耿耿于怀,练剑的时候竟有些神不守舍,不如以往专注。
想起龟君的绕指柔,眼前又仿佛有一条毒蛇窜了上来,他的手心里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渐渐烦躁起来,勉强再舞了三两剑,动作却有些生涩迟钝,裴旻知道再练下去也是无益,他反握剑柄,恨恨的把剑插在地上,颓然向不远的水塘走去,此时的他只想掬一捧池水浇在脸上,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正是:
上阵父子兵,联手赴征程。
一生为儿女,可怜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