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敦复双掌连击三掌,一名下人立刻从大厅外疾步而入,屈身侍立在一旁听命。
只见裴敦复从腰边摸出一块古铜腰牌,牌上正面上刻一古形篆体的“刑”字,背面为虎头刻纹,想来应是刑部尚书令牌。他命道:“去请总捕头于轻鸿到此议事!”
裴敦复转身轻拍裴旻之肩,道:“贤侄且放宽心,真如你所说,我必定马上命他们放人。来来来,先喝上几杯,等于总捕头到来,我自问他!”
裴旻勉强陪同裴敦复入席就餐,可食不甘味,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就胡乱用了些饭菜。
一顿饭草草结束,正好,下人回报,总捕头于轻鸿已请到。
裴旻急忙跟在裴敦复身后,向大厅中走去。
大厅正中站立着一人,此人约莫四五十岁,身形矮戳,面容微胖,却是三角眼、吊梢眉、矮脖子,让人可怖的是,其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这条巨大的疤痕从这人的鼻尖一直延伸至左耳后,让人望而生畏。
见裴敦复二人到来,此人也仅仅微微欠身:“见过尚书大人。”观其言语甚傲。
裴敦复乃刑部尚书,本是其顶头上司,俗语云:不怕官,只怕管。但不知此人何以有些不通礼数,对顶头上司也不甚尊重。他眼见裴敦复身后跟着一人,也不打招呼,仅仅翻了一下他那对三角眼,从裴旻身上扫过,眼中凶光也随之一闪而过,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裴敦复手一挥:“罢了!”
三人分宾主落座,裴敦复坐于大堂上首中央太师椅上,裴旻与于轻鸿分坐大堂两边的木椅之上。
裴敦复出口相询:“轻鸿,听说你几日前发现了大盗鲍经风的踪迹,可是让他跑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但此事是捕头武扬威在做,他也只是粗略回禀事情经过,属下还未及细问。这鲍经风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兄弟们追踪已久,不曾想此贼胆大包天,敢于长安闹市现身,被兄弟们发现其踪迹,但此贼武艺高强,打伤了几个刑部捕房里的兄弟后逃走了。”
这刑部总捕不苟言笑,话语枯涩,如老牛吃陈年枯草而难以下咽一般,闻其声如听鸦鸣。
“嗯,这鲍经风被官府追缉已久,追拿擒之当然,眼下他既然逃走,再派人追也就是了。可王积薪与公孙大娘又是为何被擒?你可知王积薪是圣上亲封棋待诏,天天陪同圣人下棋之人;而武扬威所带走的女子,是圣上亲封的‘舞魁’------公孙大娘,此二人身份尊贵,有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与江洋大盗有牵连?”
一连串追问下,于轻鸿面上阴晴不定,但他迅疾回答道:“王积薪?公孙大娘?我实不知这二人身份,这王积薪与鲍经风闹市对弈,公孙大娘出面阻拦公差公办,捕头武扬威将他二人一并带回,也属情理之中。这二人名声虽响,可属下孤陋寡闻,与这二人未曾谋面,想必是捕头武扬威不明就里,一场误会。”
他一番强辩,仿佛句句在理。
“误会就好,棋待诏与‘舞魁’,二人不可等闲视之,速速请来,当面澄清此事。”裴敦复话语严肃,不容置喙。
于轻鸿唯唯诺诺,似有不甘,但摄于刑部尚书乃顶头上司,不得不从,他随即离府而去,脚步却是一摇一晃,慢慢吞吞。
过得一盏茶的时间,门外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声音:“裴老儿,你好大胆,无缘无故的把我锁起来,看你如何解释!”
话犹未了,四人从门外鱼贯而入,为首者,闹市白净面皮棋手也。
公孙大娘紧随其后,于轻鸿一路如影随形,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缓缓跟随,脚步看似极慢,却始终与前面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而跟在于轻鸿身后的正是捕头武扬威,武扬威腰缠铁链,走在三人之后,一路显得恭恭敬敬而又有些垂头丧气,看来准是挨了总捕头的一顿训斥。
裴旻忙与裴敦复一齐起身,迎将出去。
真是:
恩怨情仇一笑中,是非名利总是空。
一曲高歌一壶酒,人生何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