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旁边倒在一旁的空罐里,还残留着少量的药渣。
但旁边老旧的陶瓦储药罐里,却是连半片药叶都已不剩。
卧室里,瘫痪在床的老奶奶憨憨的睡着,脸色上带着少有的舒适。
隔壁房间,房间斑驳掉渣的墙面和遍布蛛网的天顶,和老人一样,都在证明着这里经历的岁月沧桑。
老人坐在已经掉光了漆的方桌旁,脸上的忧郁浓的化不开。
隔壁房,突然传来了老妇人痛苦的呜咽声。
老人焦灼的起身走进房间。
发现老妇已经醒了。
“囡囡。”他上前握住妻子的手。
两双枯枝般的手紧紧掌握。
妻子的脸上尽是虚汗,神情中满是痛苦。
老人愧疚的将妻子的手递到嘴边,用力亲吻。
但这并不能缓解剧烈的癌痛。
“再喝一点吧。”老人将床头剩下的半碗药汁递到她面前,喂妻子喝下。
麻醉性的药汤入腹,妻子脸上的表情这才缓解了些许。
妻子的眼中又显迷离,随着药性生效,马上又会睡去。
“囡囡,嫁给我,让你受苦了。”
妻子笑着,没有说话。
癌痛让她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但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转而,老妇闭上眼,沉沉睡去。
回到厅里,重新坐下。
壶里的茶叶不知泡了多少遍,已经清澈的尝不出半点味道。
老人喝了一口,扫视着四周的家徒四壁。
家里,已经没有可以变卖的东西了。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这张不值钱的桌子,不值钱还破了个角的水杯,以及墙角那只能放十来件衣服的衣柜。
妻子得了癌症。
晚期癌症带来的癌痛,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她。
刚才喂给她喝的药汤,也不过是赤脚医生开出来的镇痛草药,除了镇痛以外,不会对病情有任何治疗作用,而且副作用很明显,会使得病人一直昏睡。
可即便是这种廉价的药草,老人现在也已经负担不起了。
老人的眼中有一丝悲凉,但更多的是倔强。
刚劈的木柴也已经卖光了,卖了10个铜币,手上还有5个铜币。
一个疗程的药,一周份的,需要50铜币。
把菜园里的剩下的那六颗菜卖了吧?
不行,老婆子已经好久没吃过好的了,再怎么样,明天也要给她煮一顿好吃的,而且米缸也已经空了。
老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骨折的膝盖。
如果没有向那个外国人挑战,弄坏了膝盖的话,也许…不,上哪去一晚上挣35铜币啊。
老人并不后悔自己向那个白发异色瞳外国人挑战的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看看这个国家,被外国人弄成什么样子?
孩子们变得不学无术,贪图享乐也就算了。
没人尊重我们老兵也就算了。
那些外国人,很明显是在瞄准我们天山的政权啊。
为什么,剑仁和剑霍不快点驱逐外国人吗?难道他们都瞎了吗?
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像是懊悔自己为什么如此衰老,面对家国被人毒害,却无能为力。
甚至,连陪伴自己一生的妻子,都……
老人的眼角滑落一滴浊泪。
但他很快擦去,并整理好了情绪。
他的眼神恢复了倔强。
想了一会,他抬起头,像是做了决定。
只见老人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破旧的衣柜,从里面掏出了一件整洁的衣服。
当看到这件衣服的瞬间,隐身中的郑乾都不由眉头一皱。
那是一件老旧,但整洁笔挺的旧款天山军装。
老人恭敬的用双手将它取出,像个虔诚的信徒般把军装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这军装的左胸口,还别着十几枚各式各样的勋章。
老人颤抖的伸出手,将上面的军章一一摘下,并取出家里唯一一块白布,将这些军章整齐的摆放在了其中。
老人因为太过苍老,表情不怎么会有变化。
但郑乾分明看到,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动摇。
即便面对自己这样无可战胜的对手,踢碎了自己的膝盖,这个老者都未曾露出过这般表情。
翌日。
城门口的顶点租赁式摊位上,来了个老人。
老人花了3个铜币,租了一个摊位。
来到摊位前,他取出白布,放在地上,将里面的军章一一摆放整齐。
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拿着一本军事边看边走,正好路过这边,注意到了老人的摊位。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军章,眼里流露出一丝兴趣。
“老头,这怎么卖?”少年合上,用书的一角敲了敲其中一枚军章。
老人抬起混浊的眼睛,幽幽道:“五铜币一个。”
少年豪爽的掏出十二个铜币:“我买三个,便宜点。”
老人的嘴唇颤抖了。
他想到了还在病床上的妻子,药效最多只能再坚持三四个小时。
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亲手拿起了三枚军章,用两只手捧着。
拇指最后一次扫过其表面,为这三枚军章最后扫去一次灰尘后,宛如诀别般的递给了少年。
“快点儿,我赶时间呢。”
少年一把夺过军章,拍下十二个铜币,转身就走。
老人看着那个少年远去。
他亲眼看到,少年将一枚军章上面的锦布撕掉后,装在了自己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