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
阿梨手脚麻利的去厨房准备热水。
杨轻照倚在椅子上,淡淡的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衣物,不着痕迹的轻呵一声。
然后抱着那个男人的衣服进了内间浴桶。
浴桶里的热水热气腾腾,让他恢复了几分神志。
他闭了闭眼,抬腿坐进浴桶里,一点一点把脏污的身子清洗干净,然后目光幽深的盯着那套衣服又看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穿上。
他身材不如辛缜,也比不得他高大挺拔。
现在他不过十七八岁,身量单薄清瘦,穿上他的衣服,袖子里空荡荡的,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呵。”
阴鸷的光从眼底一闪而过,片刻后,那双漆黑明亮的少年眼睛又逐渐恢复了少年的朝气,单纯,干净。
他弯了弯嘴角,将柔和的笑摆在脸上,然后徐徐迈着步子走出去。
杨轻寒担心的守在外面,见他出来,拉住他的手,探了探他的眉心,“阿照,你怎么样?”
辛缜坐在屋内,缓缓抿紧了薄唇,视线落在杨轻照的手上,目光冷下来。
好在他还有理智,眼神复杂,却没有多说什么。
杨轻照瞥了一眼辛缜的神色,收回目光,垂眸看着面前姿容绝色的女子,牵开嘴角笑,“姐姐,我没事。”
杨轻寒拧眉,担忧,“你怎么会没事儿?你刚刚都吐血了。”
杨轻照立在原地,任由杨轻寒打量着他,“姐姐……我真的没事。”
杨轻寒摸他的额头,他洗过热水澡之后,身体就没那么冷了,幸运的是也没有发烧,“你没事儿就好,要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姐姐说。”
杨轻照点头,忍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隐忍的压着嗓音,“嗯。”
杨轻寒稍微放了心,“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杨轻照嘴角僵硬的动了动,“我从途中跑回来了……”
杨轻寒眉心微蹙,“为什么?不想去盛都?”
杨轻照垂着头,想了想,“我想留在姐姐身边。”
杨轻寒无奈的抿了抿唇,“姐姐过段时日就会回盛都,你和贺慈他们一起提前回去也没什么。”
少年的声音很执着,“我想和姐姐一起。”
杨轻寒喉间一哽,摸了摸少年的头。
少年如今出落得比她高很多,她刚抬起手。
少年就懂事的低下头,让她摸自己。
这个弟弟……
杨轻寒嘴角微扬,拍了拍他的凌乱的发髻,“贺慈他们呢?”
杨轻照复又抬起黑密的长睫,脸颊上透着可以的红晕,“他们在回盛都的路上。”
杨轻寒蹙着眉心,“他们没事儿吧?”
杨轻照摇头,“没有,走之前,我给他们留了书,他们知道我已经回汴京了。”
杨轻寒上下打量他几眼,见他身上没什么伤,除了被雨雪淋湿以外,不像是流浪回来的,“阿照,你一个人是怎么回来的?”
杨轻照脸色微变,在杨轻寒的注视下,又迅速恢复正常,扯了扯嘴角,“姐姐,你不想见到我么?”
听起来,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不过他是她的弟弟,就当孩子被一个人丢去盛都,孩子没安全感了,她也就没想那么多。
杨轻寒莞尔,“不是,姐姐很想你,但你一个孩子,身无分文,是怎么回到汴梁的?”
杨轻照目光幽幽,始终凝着姐姐的眼睛。
姐姐长得很美,从小,她就很受爹爹的宠爱。
他还很小的时候,娘亲很不喜欢姐姐。
二姐姐也处处欺负姐姐,在爹爹看不到的时候,对姐姐非打即骂。
他虽然小,但也知道姐姐人美心善,根本不像娘亲和二姐姐说的那样恶毒。
姐姐不会跟爹爹告状,二姐姐惹祸了,还会替二姐姐说话,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自己哭得很伤心,见到他却还是会给他糖吃。
那时候,他就想保护姐姐了。
“姐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少年固执的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快成年了。”杨轻寒眸光微动,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浅笑,看向坐在一旁的辛缜,“阿缜,阿照的婚事,你记着点儿啊,有合适的小姑娘都介绍阿照认识认识,一想到我居然也有给自己的弟弟安排婚事的这一天,想想竟然还有点儿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辛缜嘴角淡抿。
杨轻照语气却有些急切,“姐姐——”
辛缜淡漠的睨少年一眼,打断他的话,“嗯,宝儿放心,这件事交给我这个做姐夫的来办,盛都官宦中与阿照适龄的女儿不少,等回了盛都,我离开就让人去办。”
杨轻照死死抿着唇角,眉眼戾气冲天,却只是默不作声。
杨轻寒未察觉杨轻照的异样,喜气洋洋的跟辛缜商量,“陪我家阿照的女孩儿,一定要长得好性格好,家世背景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照喜欢,如果两人能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是最好不过了。”
辛缜眸光从杨轻照冷沉紧绷的小脸上掠过,落在杨轻寒柔美的脸蛋上,轻笑,“像你和我这样么?”
听到这话,杨轻寒眸中欣然而有喜色,男女之间,能互相爱慕的少之又少。
尤其还是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古代。
如她和辛缜这样三观契合,身体和谐,精神各方面都互补的男女实在是凤毛麟角。
“如果能像你我这般,最好不过了!”
辛缜微微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