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找麻烦的人,便是冯忠。
这位老先生最大的特点怕就是忠直了,但是他的忠某种程度上和南苍一样,忠的是大秦。
或者说是他心目中的大秦。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如今赵信居然把他放在了廷尉这样重要的位置。
但是他内心对于皇帝,责任还是超过了忠诚。
对于他来说,维护皇帝的权威法统,这是他的职责,是身为秦臣的使命,仅此而已。
所以当他听说皇帝居然在这个时候微服“出走”,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因为这在他看来太荒诞。
这种时候,正要整顿朝堂,稳定大局,皇帝之前的表现看来,又不是真的昏庸,怎么可能这么做。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之后消息被证实,他自然就是愤慨,甚至有种自己看错人了。
皇帝果然就是昏君的感觉。
同时还有种怒其不争之感。
而刘穆之等人身为皇帝的亲信近臣居然不能阻止,这自然也让他十分不满。
因此当得知皇帝不在京城的消息确切的时候,他立刻就风风火火的找上门来。
而刘穆之等人的反应则更加让他不悦,面对他的质问和指责,居然还笑眯眯的反问他,“不知这消息是谁传递给冯廷尉?”
不由一声冷哼,“这还用谁说,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怎么,莫非你们还以为能够瞒得住?”
说着不由一声冷笑。
而刘穆之等人闻言却都一笑。
随即还是刘穆之开口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
不过,吾等没打算理会。”
“什么?”
冯忠以为自己听错了。
“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微服离京,本就……荒唐!”
冯忠面色因为愤怒而有些涨红,很显然他本身是打算用“昏聩”或者更严重的词的,但是到底考虑到天子尊严,最终只用了荒唐,算是给面子了。
而说到刘穆之等人,他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指着几人骂道:“而现在天子不在京城,如今京城人心浮动,你们居然跟老夫说,你们没打算理会!
你们,你们……这还算是人臣吗?纯粹就是一群欺君的弄臣!
亏得天子还如此信重你们!”
老头气得手指发抖,言辞也是毫不客气。
而他们此事议事之所,便是在天下居的雅室。
虽然隔音效果还不错,但是也禁不住冯忠恼怒之下的大嗓门。
隔壁,以及楼上楼下,自然有很多或是偶然在此,或者前后脚跟着冯忠来看好戏的食客。
听到冯忠这样的严词,一个个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
互相看一眼。
有人轻轻的指指雅室的方向,低声笑道:“冯廷尉真是忠直之臣啊。”
其他人自然心领神会,嘿嘿一笑,点点头,“那是,这位可是连那权奸崔岑都不惧的,何况其他。”
说着,众人相视哈哈一笑,然故作矜持的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这都是闲事自有诸公去操心,吾等百姓且问风月便罢。”
“兄台说得是,说得是。来来来,满饮,满饮。”
众人口中如此说着,但一个个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很显然言不由衷。
而且事情也明显就是刘穆之所猜测的一样,冯忠这样的人能够如此快的得知确切消息,很显然是有人故意透露的。
这些人自然是早就知道冯忠的性格,要的便是他的“忠直”。
在他们看来,冯忠这样的忠直之臣就是一把双刃剑,之前赵信用他来对付崔氏。
现在他们也一样可以用他来对付皇帝身边的人。
对于这些人的表现,乔三娘在旁看的清楚,心中不由冷笑。
不过她却也忍不住秀眉微蹙,看向雅间。
此时便听冯忠又道:“今日诸君要是不能给老夫一个说法,或者立即将天子迎回京师,老夫说不得只有联络朝中诸公,连表上奏太后,请太后出来暂时主持朝局了!”
他这话一出,内外诸人,有人嘴角微掀,有人则双眼放光。
还有人暗暗摇头。
不过冯忠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皇帝很失望,也对刘穆之等皇帝的近臣很愤怒了。
雅室内,刘穆之等人也是一皱眉。
他们也没想到冯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由收起了笑容,肃然道:“冯公慎言,此处不是朝堂,耳目众多,冯公之言一旦传出怕是会平添风波。”
冯忠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毕竟请太后掌国,这样的事,哪怕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也确实不该在此处来说。
不过,说都已经说了,冯忠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不由冷哼一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请太后暂时掌国,虽然是从权之言,但是如今朝野纷乱,局势未定,国家岂可一日无主。”
“冯公此言诧异,如今天子只是暂时离京,而且离京前已有交代,也曾召见过崔相(崔峦)授予机宜。
如今自有崔相暂时主持朝局,何谓一日无主?”
刘穆之皱眉肃然道,神色也有些微冷。
他知道冯忠忠直,但是却没想到他这么冲动。
虽然明知道他怕是被人利用了,但是神色还是冷了下来,有些不太客气的冷哼一声道:“至于朝野不宁,那不正是冯公你的职责吗?
冯公莫非忘了,你此时已经不是太常少卿,而是大秦廷尉了?”
他这番话同样没有压低声音,甚至有意让内外的人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