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原郡大陵城出发去朔方郡,中间隔着个西河郡。按照打听得来的消息,其实西河郡的美稷城就已经与朔方郡的大沙漠接壤,要是赵侯弘三人先期抵达美稷城,后续要在茫茫无边的沙海寻觅他们,怕是比大海捞针还难。
因此路行云一行人一刻都不停留,当日便离开大陵城往美稷城方向进发,预计夜间抵达西河郡首邑离石城住宿。
四人之中,路行云二十一岁,最为年长,又能拿主意,理所应当成为了带头大哥。定淳说道:“我壬组只因路少侠在终试脱颖而出才得以保留,没有路少侠就没有壬组。”随后便改口称呼路行云为“组长”,以示尊重。
燕吟自无异议,崔期颐道:“我不是你们组的。”
定淳道:“我们四人同行,后边路上免不了遇到许多情况,倘若群龙无首,便会生出不必要为人稳重,咱们都听他的,齐心协力,就不怕那些妖魔鬼怪了。”
无论定淳还是燕吟、崔期颐,都曾或多或少受到路行云的帮助与鼓励,对路行云的为人及变通能力很服气,全都点头称是。路行云则道:“多谢三位信任,不过路某才疏学浅,遇到事情终归难以考虑的面面俱到,所以咱们往后一块儿拿主意,实在决断不了,就让路某出面碰碰运气。”
“好。”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
西河郡境内虽非万里黄沙的腹地,但已经能看出些端倪。一郡之隔,西河郡的景象与树木成荫的太原郡大相径庭。官道两侧大多是寸草不生的荒土砾原,刮起一阵轻风,都能掀起遮天沙尘,偶尔见到一两棵树,也都光秃秃的,毫无绿意。
“万里黄沙范围甚广,东西两端距离足有数千里。东端尽头在朔方郡,西端则在武威郡,北端更是直插苏蛮部的势力范围。”定淳记得寺中地理典籍上面的记载,与路行云交谈。他们身后,燕吟兀自郁郁寡欢,一语不发,崔期颐则用长布将自己的颜面裹得密不透风,生怕被飞沙走石划伤了面目。
“听说万里黄沙腹地沙暴无数、水源断绝,而且烈阳炙地没有半分生气,十个人进去,怕是只有半个人能活着出来。”路行云抿着嘴说道。
“半个人?”
“那一个活着的能熬出来,却也遭受残毒摧残,半人半鬼啦。”
定淳笑道:“这个说法倒是贴切。”
“你说赵侯弘他们去哪里不好,便要走万里黄沙这条路,他们要去哪里?”
定淳思忖着说道:“万里黄沙固然广大,但从朔方郡出发,出路最终只有两条。一条从西出,到达武威郡;一条从北出,进入苏蛮部。”
路行云道:“花开宗是天下名门,势力影响遍布整个大晋。赵侯弘与孙尼摩欺师灭祖,他们在中原多待一日就多一分被宗门捉拿归案的风险,更何况武威郡是我师宗的地盘,我师宗与花开宗一向和睦,他们过去,与自投罗网无异。”路行云考量道,“再者,去武威郡,离开京城向西走关中弘农郡、扶风郡,康庄大道,远好过去万里黄沙受罪,所以我猜,赵侯弘他们想去苏蛮部。”
定淳道:“不论他们目的何在,最好能在美稷城将他们截住。”
路行云点了点头,忽然想到青光寺那夜的事,于是问道:“定淳师父,人常言青光寺有四大神功,不知是哪些?”
定淳答道:“分别是‘内丹龙璧功’、‘梵天白象功’、‘座狮地狱功’与‘孔雀净土功’,都是我寺兼修元气与技法最最上乘的精深武学。”
路行云暗自点头:“是了,与那夜我听到的一样。”继续说道:“既是神功,那么贵寺练就的人定然不多了?”
定淳道:“这是自然,我寺武学支流繁众,但具备修习这四项神功的弟子却寥寥无几,全因这四项神功的修练门槛极高,寻常人难以企及,倘若强练,难逃筋脉尽毁的下场。几年前,小僧有名师兄就因强练‘座狮地狱功’,被化作烈焰狮子的心魔反噬,自焚而亡。”
路行云道:“原来如此,你说过自己元气走的是‘内丹龙璧功’的路子,可见天赋卓绝。”
定淳不好意思搔了搔光头:“小僧自觉愚钝极了,也不晓得怎么就能练这高明功夫。”
路行云道:“贵寺里练‘内丹龙璧功’的还有哪些人?”
定淳道:“据小僧所知,除了小僧,就只有家师妙明长老了。”转而道,“要练‘内丹龙璧功’,必得克制心魔,否则贻害无穷,好比之前组长见过的定泛师兄,他的武学根基在赏峰院出类拔萃,但却难以修练‘内丹龙璧功’,全因对武学过于痴迷,心魔太重,这在我寺中被称为‘心猿障’,不将‘心猿障’破除的人,是练不了‘内丹龙璧功’的。现在想来,或许小僧少时不愿练武无欲无求,反而因祸得福,得以踏入‘内丹龙璧功’的体系。”
路行云道:“贵寺妙为主持练的是‘梵天白象功’。”初到青光寺那会儿,他曾听唐贞元说起过,“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定淳道:“不能说不合常理,只是我寺最近这二百年来主持多为‘内丹龙璧功’的大成者,妙为主持独精‘梵天白象功’,所以稀奇。但想来也没什么,毕竟我寺四大神功各有所长,无分高下,除了开山祖师乃不世出的奇才,一人身兼四项神功外,创寺至今四百余年,更无一人能做到这一点,通常都是四院分别研习一项神功。妙为主持能从专研佛法的须弥院脱颖而出,佛武双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