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舞动,美丽的天际,漫山的风雪,仿佛人间至景。
韩清欣和三千露出了流连的神情,气温骤降,两人却恍如感受不到世间的寒凉,唇齿间微带笑意,幸福的神思挂在脸间。
九棺开始结阵了……
棺木间相互连结的白光消失,风雪之势愈演愈烈,狂风怒吼地吹动雪势,透骨的阴气从地面钻出。
朱北辰周身的毛孔竖立,阴冷的气息穿透肌肤而入,寒气直涌入骨髓。
三人所站立的身位方圆百米间的土地上,隐而投出一道红光组成的光圈,光势晦暗不明,却在不知不觉中显现而出。他正想去提醒韩清欣,这时才终于发现她和三千怪诞的表情,他们看上去非常沉醉于这一幕至美的场景,眉眼间尤显木纳。
他拼命地晃动着两人的身子,他们没有半点的反应,依旧痴痴地沉浸在这片光景中。
“好美啊,头好沉,好想就这样睡过去。”韩清欣感觉自己的眼皮愈来愈沉重,眼前的场景如梦幻般迷离,周身的压力顿感释放,突生了卸下沉甸甸的包袱,希望就此睡去的念头。
幻阵的可怕也许就在于此,作用于人的潜意识,阵中人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都是真实的。
一旦入阵,你会渴望放下一切的包袱重压,在周围环境不断的暗示下,生出厌世欲脱尘而出的心态,而若就此昏睡过去,也许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朱北辰明白,自己的命灯很弱很弱,幻阵的暗示没能对自己产生影响。但四周九棺已经在隐隐起作用,他看出了,这是一个结阵的过程,一段九棺完成结阵,无论他们是否还被幻境迷惑,大阵启动,再无一人可以走出去。
山谷中间响起了悠扬婉绝的箫声,如透过层层的空间,从遥远的群山深处传来。荒凉至极的古韵中,生起一丝丝勃勃生机,尚处在灵魂深处沉睡的人仿佛也将会应着灵动的声响醒来,万死一生的绝境中,一曲箫音现出生存的气息。
延绵的群山之后,郁郁葱葱的雨林边境,黑水河的河水缓缓流淌着。河边一着白衣的忻娘神忧地吹响手中的长箫,哀绝的曲调蔓过万水千山,她坚毅不移的眸中蕴含着生的契机,透过箫音飘向远方。
这一夜,忻娘的心绪始终无法得到安宁,她取出了存放在木匣中的长箫,一曲清音破奏吹响。你,终于要来了么?黑暗中,忻娘望向山间的含着期待,也裹藏着畏惧。
韩清欣和三千分别朝向两边的棺木走去,他们的行为是无意识的,徒增的力道很大,朱北辰无法拦住他们,九棺的光晕一触既会消融一切,要不了多久的时间,两人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拦住他们两个。”阵内不多时便出现了第四个人,正是山巅草屋中的那名男子。男子极为年轻,不苟言笑,面部表情严肃。
山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人影,本就荒诞的存在,发生再多怪异的事,朱北辰也已释然。
“他们的力气好大,我拦不住他们啊!”那名男子掏出一面圆形古镜,径直将镜身插入一副棺木的光晕中,沾染光晕的镜身竟未被消融,暗淡的古镜瞬时间精光四起。
男子将镜身透出的光折向韩清欣,光芒打在韩清欣脸上,她感觉到一股晴日的暖意由心底涌起,迅速驱逐着疲惫的睡意,整个人也渐渐恢复知觉,脚下的步伐停止了挪动。他果决地将镜面转向,朝三千照射过去。
两人都从幻境中醒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棺木,那一道道白光犹如催命的音符,不禁一阵后怕。
“快走,往谷后的出口跑。”男子的行动利落,丝毫不给三人喘息的时间,大阵开启在即,这里不会留待更多的时间给三人,待得愈久,生的机会愈是渺茫。
红光组成的光圈愈来愈亮,已生生将四人包围在期间,阴红如血的光芒给人以极度危险的暗示。男子也骇然的盯着这一幕的发生,回天已乏术。
“完了!”朱北辰暗叹一句,神态黯然。
阴红的光圈将四人困在阵中,九棺棺身剧烈地抖动着。
棺身似在集中光束,蓄势能力,时间正在一点一滴地在这个山谷中流逝。
携着具有消融腐蚀性光能的射线激荡而出,光线四射,留给四人的闪避空间非常狭小。
一道光瞬至朱北辰身前,他侧开身子堪堪躲避过去,又一道光随之袭来。男子手中的古镜眼见便知不是凡物,那面镜子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抵御九棺投射光线的物件,他仗着古镜,将及身的光一一反射开来,由显游刃有余。
其余三人在狭小的光线缝隙间穿梭游走,余光擦过三千的衣角,黑色的布料转眼间便消融得一干二净。
光线愈来愈密集,可供游走的空间被极致压缩,他们已经避无可避。那名男子额头上也是渗出斗大的汗珠,光束的来势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他也渐渐感到吃力,体力开始不支。
腐蚀性极强的光吞噬万物,就连阵内的空气,也在激荡的光线摩擦下,变得烧灼炽热。四射的光芒骤歇。
终于,阵内的光线组合由线连成片,蓄势着待最后集结扫向众人。
四人站在阵中,再无死角可供躲避。
临死前的时光是短暂的,现实中的一刻乃至一秒,潜意识中也会被无限延长。
潜意识给足了将死的人充裕的时间去回忆这一生,朱北辰想起了大山深处的爷爷,那个唯一的亲人。
紧握古镜的男子此刻想的是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