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长街上,一行大概二十来人,不徐不缓走来。
蔡黎明为首,蔡东来与次子蔡云明紧随其后,蔡小曼和白天逸两人,紧跟在蔡云明后方。
蔡家骨干人员,走在正前方。
在他们身后,是十六个白衣人,扛着两跟长长的松木杆,木杆上牢牢绑着尼龙绳,吊着一口朱红的棺材。
棺盖并没有合上,被单独抬在后方,不知是何用意。
后方拖着两条长长的白绫,与前方的大红灯笼和花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一喜一丧!让湖畔众人的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
在棺材出现的一瞬间,整座广湖都多了一股肃杀萧然之气。
要是看见的是别人家的棺材,他们还能笑着称一句‘见棺发财’。
可这棺材,是蔡家的棺材。
棺材里躺着的,是昔日的苏城太子,蔡文泽!
湖畔上,上万闹哄哄的人群,瞬间死寂下来了。
每个人都收敛了笑容,刻意控制着呼吸的节奏,生怕惊扰了抬棺之人。
“蔡家不行了!”
几日来,这句话已经传遍了苏城。
可在这些普通百姓心目中,蔡家过去几十年的威严,仍旧没有散去。
受死的骆驼比马大,蔡东来这头断了牙的老虎,他终究还是老虎!
即便蔡家元气大伤,蔡文泽惨死,蔡东来被迫退位。
可如今的蔡家,仍旧不是这些普通人敢得罪的。
一行人,在蔡黎明的带领下踏过隘口,穿过桥廊,笔直的朝尽头的长亭走去。
以往的每一年,蔡东来坐在这里赏灯的。
但是今年,他的位置上,多了一老一少!
沈秋望着蔡东来缓步走来,淡淡一笑,向前迎了几步。
蔡黎明识趣的向后退了几步,和蔡云明并肩站在一起。
即便他现在掌握着蔡家大权,但要和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接,还得仰仗蔡东来。
蔡东来一见到沈秋和老者,那双苍老的眼中,泛起几滴浑浊的泪花。
“蔡爷爷,一别多年,您可还硬朗?”
沈秋笑着招呼了一句,蔡东来已是老泪纵横,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承蒙少主惦念,老朽还活着,活着等到了少主下江南的那一天!”
这一幕,震彻湖畔!
湖畔距离桥廊不远,距离长亭亦是只有百米远。
眼下广湖湖畔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幕。
他们看到了什么?
蔡东来这个叱咤苏城四十年的土皇帝,竟然在对一个青年下跪,跪的五体投地!
湖畔上,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饶是他们早就料定这青年身份不同凡响,可也没想到会如此之高。
对苏城绝大多数人而言,蔡东来绝对算是最顶级的人物。
可在沈秋面前,却卑微的像条狗!
一时间,湖畔所有人看向沈秋的目光,全都充满了敬畏。
沈秋足足愣了五秒,蔡东来五体投地,同样在地上跪了五秒。
五秒过后,沈秋如梦初醒,急忙亲自搀扶起蔡东来。
“蔡爷爷!快快请起,我沈秋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大礼?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蔡东来听罢,这才颤巍巍的起身,声音掷地有声道:“当年沈家主待我以国士,东来莫敢相忘!”
“当年帝都一别时,少主年方十五,已是英姿勃发,如今更是风姿卓越,实乃人中龙凤!”
说到此处,蔡东来回头看了一眼蔡文泽的棺材,眼中尽是痛心疾首之色。
“只可惜,我蔡家无福,唯一一个不成器的孙儿,竟也……”
剩下的话,他如鲠在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沈秋拍了拍蔡东来手背,越过他看了一眼蔡文泽的尸体,不免唏嘘长叹。
“早在帝都之时,晚辈便对蔡兄神交已久,想着此番能够把酒言欢,谁知……世事无常啊!”
说话间,沈秋笔挺的身姿微微弯下,对着棺材深深行了一礼。
再抬头时,他眼中已是一片冷漠,沉声道:“蔡爷爷,杀害蔡兄之人,查出来了吗?”
蔡东来点点头,盯着沈秋的眼睛,缓缓道:“杀我孙儿之人,正是老朽信中所说之人。”
“沈默?”
沈秋目光一凝,脸色带着一抹肃杀。
蔡东来再度点头,悲戚道:“此人很可能是沈家失踪已久的大公子,蔡某纵然满心不甘,却也不敢大公子心生怨怼!”
“如若他真是大公子,蔡某不敢奢求为文泽报仇,只求少主能为文泽做个主,让他安心去了便好!”
沈秋同样回过头来,静静注视了蔡东来半晌,再度笑道:“蔡爷爷,若他不是我哥哥,沈秋今日便为文泽兄报仇!”
说到这里,沈秋笑容一冷,一字一顿道:“即便他是我哥哥,胆敢破坏我沈家与蔡家之情谊,沈秋……也定不饶他!”
言下之意,不管沈默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今日都必死无疑。
蔡东来听到这里,一张老脸再度感动的涕泪纵横,又一次深深拜了下去。
“少主大义,老朽唯有肝脑涂地方可报答!”
……
七点一刻,龙泉别墅。
沈默吃过晚饭,不紧不慢下了山,苏婉瑜和洛樱紧紧跟在他左右。
三人上了车,一路直奔广湖而去。
沈默开着车,回头看向洛樱,笑问道:“广湖之上,可能是蔡家的天罗地网,害怕了吗?”
“回公子,洛樱不怕!”洛樱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