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还剩下七百文钱。

七百文钱,是普通人全家半个月的花销。

因此,薛湄的这些钱,足够在茶楼点一桌丰富的茶点。

红鸾一开始很恼火。主子这么花钱,她心疼死了。不过茶点上来,薛湄劝她吃一点,她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岁的丫头,胃口很好,吃上了瘾。

“小姐,这点心比我们府上的还要好吃。”红鸾嘴巴一刻不停。

薛湄每一样都尝了尝。

猫坐在她怀里,瞧见这位大小姐吃点心都只咬一口半口。

除了一道枣泥酥。

那碟子枣泥酥,她吃了一大半。

“她喜欢吃枣泥酥。”猫默默记住了,却又不知自己记这个有什么用,毕竟他现在是只猫。

在遇到薛湄之前,他对自己变成猫这件事,充满了惊惶,也四处求救。

他的母亲、他的朋友、他的亲信下属,看到这只猫之后,都惊呼一声:“哪里来的脏东西,快打死!”

他记得母亲是很爱猫的。

可能因为他脏乱,也因为他身上有伤,才不招人待见。

萧靖承近乎绝望,尝试过回到自己府上,偷偷往自己床上爬。

床上那个人,躺着一动不动。

他的老仆在旁边抹泪。

瞧见了猫,老仆也害怕,拿扫帚过来打。他到处流窜,寻找食物。

他一日日虚弱,身上的伤又痛又痒。就在他快要死了,连猫都做不成的时候,他遇到了薛湄。

这女孩是唯一不嫌弃他的。

她低低哄着他,给他上药,喂他食物,走到哪里都抱着他。

萧靖承尝试了所有办法,都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现在只能做只猫,而此刻的他才发现,做猫并没有什么不好。

有人疼他。

只是她现在遇到了困难,她要花光自己最后的现银,不知她下一步会如何。

萧靖承十五岁就去了边关的白崖镇,距今九年了,只偶然述职回趟京城。

九年征战,他有皇帝的赏赐,有自己封地的税收,也有战利品,数不清的金银确俊K在京城的时间很少,那些钱财对他而言,是真正的粪土。

他从不觉得那些东西有意义。

如今,却是想要拿出来都不能够。

他虽然知道库房在哪里,也知道库房用的机关锁如何打开。但他的府邸有自己训练出来的亲兵把守,他作为一只猫,是不可能带着薛湄混进去的。

想到这里,萧靖承轻轻叹了口气。

“唉小姐,您这猫会叹气!”红鸾嘴巴里塞着一块糖糕,眼睛睁得老大。

薛湄:“大惊小怪,我的阿丑快要成精了,叹气算什么。”

红鸾:“……”

萧靖承:“……”

“阿丑,吃不吃枣泥酥?”薛湄捻了一块点心,递给了猫。

猫脸上有种无奈,却又似很纵容她一般,一口衔住了。

红鸾:“老天爷,它真的要成精了。”

薛湄开心捏了捏猫脸。

她大概不知道,为了哄她开心,这只猫吃枣泥酥吃得有多辛苦。

猫并不吃这种东西!

茶楼除了有茶点,还有先生说书。

此刻先生说的,是本朝大将瑞王爷。

薛湄她们进来的时候,先生已经说了一大半,薛湄只听到了瑞王一怒击杀匈奴七百人,杀匈奴单于弘吉提。

“……一个人杀七百人?”薛湄嗤之以鼻,“这也太会编了,他吃得消,他的刀也吃不消。”

红鸾恨不能捂住她的嘴。

“小姐,你莫要乱说,瑞王英勇无敌,此事是真的。”红鸾道。

说起瑞王,红鸾脸上莫名浮动了几分红潮,一副很倾慕的样子。

“他这么厉害?”薛湄问。

她怀里的猫,抬眸看着她,目光很专注。

“瑞王十五岁就驻守白崖镇,受成老将军亲自教导,他天生力大无穷,又习得成家武艺,以一敌百,百战百胜。”红鸾道。

薛湄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瑞王爷。

她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而原主见过瑞王爷。

那次是三月三的春游,原主与其他贵女参加皇后娘娘设的春宴,就在京都的郊外,搭建了帐篷。

列会的,还有诸位贵公子。

当原主的未婚夫、她仰慕的三堂兄都围着二小姐薛玉潭打转的时候,她心酸委屈,一个人远远走开了,坐在河边抹眼泪。

一人立在河畔,牵马饮水。他穿着玄色长衫,身材挺拔。他的眼皮略有点薄,看人的时候目光凉凉的,似初春开冻的河水。

原主不认得他,呆了一瞬,倒也落落大方:“我乃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薛湄,见过公子。”

“我不是什么公子,我是瑞王。”男人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滚开,莫要枉费心思。”

原主一瞬间尴尬极了。她仓促起身,狼狈告退。

然而走了几步,她的委屈化成了眼泪,转身快步回来。

她恶狠狠盯着瑞王:“我已有婚约,只不过出来透透气,并非想要勾搭您瑞王爷。您浑身戾气,浇一瓢冷水清醒清醒,犯不着对我撒火。”

她的表情是凶狠的,眼泪却流个不停。

瑞王看着她,沉默良久,突然道:“我有好吃的乳酪干,你要不要吃?你饿吗?”

薛湄:“……”

后来,她坐在那河畔,吃着酸酸甜甜的乳酪干,任委屈伴随着眼泪流尽了。她一边哭一边吃,瑞王拿起了马刷子,把他的马认认真真洗了一遍。

待她吃完了,眼泪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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