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攻进来的乾元军兵士见自己兵士陷此劲敌,越加英勇杀敌,两相交战中,越来越多乾元军兵士急速撤离关口,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不提郑奕军终于被压下去,且说迟衡在疾驰之中,忽然一支利箭袭来,正中战马,血喷涌而出,吸入过多浓烟的战马终于不堪重负轰然跪地,迟衡跳下马,双目流泪踉踉跄跄行走。
周围全是烈火浓烟,迟衡摁住胸口不停咳嗽,在一片星火浓烟纠缠之中他看不见、听不清,身边一个兵士都不见了,乱飞的横箭也消失了,恍恍惚惚中迟衡摩挲着,一阵风起,火苗扑过来一下子窜到了他的身上,迟衡扑在地上滚了两下,滚灭身上的火苗,却无法灭去眼前的烈焰。眼看火苗就要将他吞噬,隐隐约约中他听见一声焦急的呼喊:“迟将军、迟衡、迟衡……”
声音着急而高亢。
熟悉,熟悉到似乎是幻觉,迟衡眼前一阵一阵的晕厥,但他却掐住了虎口,迫使自己清醒再清醒,咳出用尽浑身的力气喊出:“季弦、季弦、石韦……”
就在他喊出声的一瞬,数支箭射过来。
迟衡使出最后的力气奋力扫过去,箭羽纷纷落地,橘红色火焰再度扑上来时,一匹战马在火焰中横空出世,马上的人飞身而下一把扶住了他,二话没说拽到马上,骏马如飞飞越过燎原的浓密烟尘,迟衡在剧烈咳嗽,感觉到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马匹不再奔跑,迟衡的咳嗽渐渐停止,他睁开眼睛,满目清明,转身,石韦站在他的身后,沉着坚定。
恍然如梦,马失前蹄了吗?
咳嗽令心口扯着发疼,但力气很快就回来了,迟衡直起腰望着满天火光?
石韦洞察他的心思:“不要紧,大部分兵士都已经逃了出来,没有损失太多人。”
迟衡张了张口,喉中艰涩:“你怎么来了?”
“古陇庄地处三洲之间,最适合坐镇,我就提前来了。你可以将刀放下来,刚才容越已领兵从东关攻入,古陇庄迟早是咱们的。”石韦说得从容,波澜不惊。
迟衡深吸几口气,气息调匀,心口清了。
他一扯缰绳飞身上马:“坐等凯旋多没有意思,季弦,走,助容越一臂之力。”
风云际会,卷土重来,迟衡与石韦策马向前直指狼烟四起的古陇庄。有石韦的前锋刺入,有容越的锐军扫荡,迟衡更是攻势凌厉誓要一血前耻。两军相战了一天一夜,杀了一批又一批蜂拥而上的郑奕军,终于长驱直入攻进古陇庄城池中央,仍遇上了郑奕军将领林磨的殊死顽抗。
容越军是旌旗蔽天,又有心为主将复仇。
林磨到底是单兵孤城怎相抗得了,但不愧为一员忠将,浴血奋战,直到容越和迟衡杀进来时,全城已只剩下他一个。他仍然以一敌百不肯投降,血染盔甲,长刀上的血源源淌下,闭着双目,刀尖撑在地上。
迟衡不由得心生敬佩,令兵士向后退,下马,大步向前:“林磨,董纵天已经撤离了景余州,古陇庄也被我拿下了,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阻挡得了?”
林磨睁开被血模糊的眼睛,豁然举刀砍过来。
一支急箭射过来。
正中胸口,在刀距迟衡一寸处,林磨倒下了,他的眼睛不甘地大睁着,瞳孔倒影天空最后一丝夕阳,渐渐变成灰暗。迟衡感慨他的忠勇,下令在城池最中间立了一个冢,后人名为“林磨冢”,冢边种了几棵香樟树。不到百年,整个古陇庄处处可见香樟,别处的香樟开的都是嫩黄嫩绿的花,这里的香樟开出的全是深紫色,如血凝之后一般。每到春日,绝艳倾城。久而久之,古陇庄就改名称了香樟堡,此皆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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