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了几句,一个孩子才吸溜着鼻涕,大着声音说:“子扬见过将军。”另两个孩子也争先恐后地说:“子温见过将军”、“子炎见过将军。”
谁家的小孩?
纪策的声音响起:“迟衡,这是我家远房亲戚的三个孩子,特地送来看看,过两天就回去。”
迟衡平静地嗯了一声,缓步走到院子,娴熟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这时就听见子扬自以为低声地说:“不是说他瞎了吗?眼睛好亮,一点也不像瞎了。”
迟衡脸色一沉。
子炎立刻说:“你不想吃糖糕了!副使说不能提瞎字,一会儿他生气了怎么办!”旁边两孩子顿时噤声。
迟衡不怒反笑:「饽兀俊
哇!三声欢呼声同时响起而后脚步纷乱,看来是迫不及待跑向了纪策,一个一个围着打转,声音着急得不行:“副使,副使,你说过,他笑了就赏我们!”
纪策哭笑不得叹了一口气。
三个小孩天真无邪,也不懂得看人眼色,吃过了糖糕就绕着院子追打玩耍,有个还非要纪策给他黏知了,纪策被缠着没办法甩手而去。迟衡一口一口吃着地瓜粥,不知不觉喝了三大碗。
迟衡喝完粥后说:“闲得无聊,逗个小孩玩玩也有意思。”
“天真无邪,自然可爱。”纪策欣喜。
迟衡令厨子做了好些糕点,摘了好些新果下来,三个小孩又惊又喜,绕在迟衡膝头争着抢着要,玩得不亦乐乎,他们胆子都打,也敢凑到迟衡面前撒娇撒赖。
“给将军耍一耍剑看……”纪策说完就悔了,忙改口:“背一段诗书给将军听。”
三个小孩摇头晃脑背起了《从军行》。
子炎背错了一段,子扬啪的打过去,子炎立刻嗤的一声重新背,很是热闹,迟衡慢慢浮起了笑。纪策见此情形也高兴,将三个小孩围在一起,讲前朝的趣史,讲前朝的贤相,讲乾元军征战千里的奇战——迟衡竖起耳朵听,因为他忽然发现,此刻纪策的声音冷静却温和,好像一片叶子沾染了尘世的雨露,变得沛实。
小孩先是听得津津有味。但到底是小孩,耐性有限,听着听着最小的子炎就开始走神,小短手到处翻腾,尤其喜欢摸案子上的东西。案子上刀剑多,有东西被扒拉住要砸下来,迟衡听见声响骤然出手,果断地把东西接在了手里。
纪策松了口气:“我先出去一下。”
说罢离开。
迟衡拍了一下子炎的小脑瓜:“你这孩子有意思!”
子炎啊的出声,高高兴兴地滴溜着圆眼睛,小手乱扒扒到迟衡的手心,稚声稚气地说:“将军好厉害!将军会玩飞刀吗?将军会射箭吗?将军会不会像六叔叔一样在马上一口气射下三只老鹰呢?”
迟衡一愣。
小孩玩着玩着就忘了生疏,子炎孩子不知是扑蝴蝶还是逮蜻蜓,一下子扑到了迟衡怀中。迟衡把他的衣领一下子拽了起来,子炎两脚凌空,顿时吓得哇哇两声要哭,见迟衡没有怒,遂大胆滴拍着迟衡的手说:“将军,放我下来!”
“说,你们是谁家孩子!”
大约是凌空的气势太强大,子炎讷讷两声,说:“我们是纪家的孩子!”
“骗人要打屁股!”
迟衡一巴掌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子炎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惊天动地:“放开我,唔唔唔唔我们是颜府的孩子!”
颜府?
迟衡心底一怔,慢慢把他放下来。
子炎蹭的一声跑远了,忽然又跑回来,哧溜着鼻涕说:“你是将军吗?你千万别告诉副使我说了真话!”
听着孩子们肆无忌惮的打闹声,像千万层乌云压了下来,又像逼仄的牢笼越锢越紧,搅得整个心透不过气来,眼前又是一片墨泼的浓黑,真想一刀劈开个清清静静,迟衡异常烦躁,走了两步,大声喊:“都出去!”
顿时一片安静,而后纷纷撒腿就跑,声音稚气惊恐:“副使、副使、副使救命!”
回来的纪策将小孩都支出去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回转迟衡就变了天:“是我考虑欠妥,小孩不懂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他们再别出现。泞州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忙去了!”
“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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