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破荆很畅快地说:“是的,先过夷州,后如垒州,你要是顺路不妨同行,有你在,鬼神不近,反正只要迟衡万花丛中过……哎呦……”
迟衡狠狠给他一个肘拐。
燕行却诚挚道:“确实同路。”
岑破荆纳闷了,与燕行低声说:“你是担心他吗?没有必要了,他不会滥杀无辜,我们要去的地方一个杀人也杀得正气的地方。”
“只要不祸害青竹寺,其他地方我都管不上,慈悲为怀,就不是乱世。”
这话都说出口,那就同行吧。
岑破荆咂舌,低声和迟衡说:“燕行这个人,不适合当兄弟,他是个剑痴就罢了,性情还挺凉薄的,你看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以后指望不上。”
“……谁让你同意他同路?”
岑破荆张口结舌:“我以为你和他有什么?”
迟衡悠悠然:“本来是没什么,你一瞎搀和指不定以后就有没有了。”
春日里风景好极了。
虽是万里荒凉,一簇簇新开的野花迎风而灿,青涩的清香随着暖风而来,荒草花中时不时还有野兔窜过,迟衡忽然捡起了一块石头:“今天吃个烤夜兔子!”
石子如剑,一点见红。
岑破荆捡起那肥肥的野兔说:“行啊,你这逮兔子的功夫一点儿没见退,咱们上次吃野兔,还是三年前在夷州的营帐里呢。”
迟衡紧了紧手腕:“没退,手劲比以前还大了。”
岑破荆当然习以为常,燕行却耐不住了。忽见草丛簌簌一动,飞出一只灰扑扑的野雉,他立刻运剑而去,剑气落处,野雉扑通了两下,堕在地上,断了气。
一路走过去,猎了山野数只,甚至还有一条蛇,岑破荆当即用剑划开把蛇胆吞了,吹一记口哨:“今天有口福了。”
山野味美。
三人找了一处地,迟衡跑去看看周边有没有人家,能不能借住一宿。岑破荆则把兔子和野雉洗净,架火烤的喷香,漫不经心地问燕行:“你与迟衡呆了多久?”
“两个月。”
“你知道了他是什么人?那怎么你还敢跟着?”
燕行反驳:“不是跟着,我怕他对青竹寺不利,离开青竹寺,自然两不相干。不过,他真不像传闻中那么暴戾,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
“他心里有个很喜欢的人……”一边考着兔子和蛇串,一边说起往事。
燕行沉默后说:“原来如此,难怪,听恒素说他初到青竹寺,就跟活死人一样。”幸好还年轻,骨头硬,受个什么大难也能撑得起,若是相随半生忽然罹难,只怕迟衡这辈子就毁完了。
迟衡郁闷地回来了:“方圆都不见炊烟,咱们就地歇一宿吧,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吃完野味,燕行找了一块地练起剑来。
岑破荆躺在地上,反手扶着后脑勺:“他的剑法已经天下无双了,为什么还这么勤练,不怕物极必反吗?不过,燕行这人还挺单纯的,就跟这溪水一样清浅而澄澈,话虽然少,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会给人玩心眼,我还挺喜欢他的。”
迟衡笑了:“练剑世家能有多少城府?”
燕行正一招秋雁落沙划过,长剑如练飞身如虹,剑法无比纯熟,有出世之妙。更兼有长发飘洒,灰白相间,随风而飞,悠悠远远恣意洒脱。
长虹贯日,收剑。
迟衡忽然跃起,拿起重刀舞了一气,他的刀法迅猛激扬,如风暴起,如狂沙走,如金戈铁马踏寒索。
燕行执剑于一旁,看得认真。
最末了迟衡在纵横九十九刀后,凌厉收刀。岑破荆和燕行鼓起掌来,尤其是燕行道:“不错不错,我第一次见刀有这种霸气的。你这刀,我看着十分眼熟。”
凝思了一下。
燕行的手指在刀刃上摸了一摸,断定道:“你这刀是在夷州城的武氏刀铺买的!”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