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爷子迟迟不说话,让郁程顿时变得急躁。
他不知道郁老爷子内心的不安,反复用眼神催促父亲开口未果。
最后只能哀求地看着李老夫人:“妈,就算您不在意父亲,可您不能不管我啊!您走了我怎么办?”
李老夫人看儿子的眼神早没了多年来的纵容愧疚,而是一片冰凉。
“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这个年龄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完,她靠在椅背上,用闭眼沉默彻底隔绝外人与她沟通的渠道。
郁周也暗悄悄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律师。
律师也了然点头,公事公办地与对方律师说起女方诉求。
其实到了这个年龄,离婚涉及到的其他问题不多,主要就是财产。
李老夫人不想因为这破败的郁氏跟对方过多计较,便在协议里主动放弃了所有郁氏股份,只要部分不动产,比如地皮和房产之类的。
在财产清单的最后,有她专门列出来的单子,那才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当初从李家带进郁家的嫁妆。
她要郁家一件不少,统统归还。
“父亲!”郁程急躁不已地去看郁老爷子。
郁老爷子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
他放在手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这时候郁老爷子哪有心情理会,他正要动手挂断,就听见西泽尔轻笑的声音。
西泽尔本来坐在桌角,有意将自己置身事外。
直到他发出声,那强烈的存在感横亘于会议室内,迫使郁家父子不由得看向他。
西泽尔眼底覆盖霜雪,冷淡看着郁老爷子:“如果我是你,我会接这个电话。”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郁老爷子心口一跳,不得不接通电话缓缓放在耳边。
对方开口的自我介绍,让他脸色煞白。
*
郁家的事在帝京的上层圈子流传,精彩程度不亚于狗血档电视剧。
这上层圈子本来就不大,一点风吹草动就是人尽皆知,何况是郁家这么精彩的故事,当然人人都想吃瓜。
江家自打江成哲将事业重心放在国内,就开始在陆家的牵桥搭线下接触帝京的权贵阶层。江家祖籍虽在沿海,但是往上数三代,也曾扎根于帝京,就算移居海外,也留下了不少人脉故旧,融入得相当顺利。
于是这次郁家那摊子事儿,苏铃也有幸在一次茶话会听说,跟听连续剧似的了解完,攒着一肚子吐槽,回来又讲给江成哲听。
恰好江棠回来流泉山,随意听了几句,可听着听着,就开始觉得故事莫名熟悉。
“那郁家和我们苏家祖上也有旧,想当年也是家风清正,我小时候听家里长辈提起过,没想到现在这位老爷子上台,带得歪风邪气,还上梁不正下梁歪,带着整个郁家的根子都烂透了!”
苏铃撇着嘴,对那位郁老爷子的行径很是不屑。
领着小三登堂入室不说,大着胆子在郁家一住就是二三十年,逼得原配忍无可忍决定晚年离婚,还恬不知耻地打感情牌想要挽回。
多亏郁家女儿是个清醒的,据说嫁到国外很有实力的家族,多年后特意回来替母亲撑腰,重重打了渣爹和小三的脸,可谓是扬眉吐气。
苏铃讲到前面是义愤填膺,讲到后面的打脸桥段,便眉飞色舞,十分带劲儿:
“听说那位李老夫人也是出身大家族,嫁到郁家时带了不少祖上珍藏,离婚时别的股份什么的都没怎么要,就想把嫁妆带走。结果郁家那些人眼皮子浅,以为区区嫁妆没有几个东西,答应得倒是爽快,等人来搬东西的时候才傻眼了。
什么玉器、字画、珠宝……通通都是老物件,这些年又行情上涨,据说当时有鉴定师现场随意一估价,就得至少几十亿起步!郁家那些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改口想把东西留住,可他们哪里留得住?人家李老夫人嫁妆单子清清楚楚,一个也不带多,一个也不带少。”
苏铃热情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只恨没有身在现场看到郁家人的丑态。
当时李老夫人要带走的嫁妆单子里,不少东西根本不在郁家老宅,而是散落到郁家其他人手里。
比如郁老爷子的亲妹妹郁灵,就捞了不少好东西走,在手上握了十几二十年,都已经当成是自己的东西,哪里舍得交出来?
李老夫人这边的律师也狠,白纸黑字的律师函警告,反正不交东西就上法庭,二者必选其一,不带商量,逼得那郁灵不得不低头认错,后来更是气得饭都吃不下去。
江成哲听了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她气得吃不下饭?你亲眼看到了?”
苏铃被哽了一下,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比喻!比喻你懂吗?非要跟我抠字眼是吧?”
江成哲意识到说错,连连赔笑,又是给苏铃捏肩,又是给苏铃舀汤的,夫妻两人黏糊到简直没眼看。
好在与他们隔桌而坐的只有江棠一人,是个风淡云轻的主儿,就算吃了一嘴的狗粮也照旧面不改色。
她只是在想,这个李老夫人应该就是西泽尔说的外婆吧。
“棠棠,棠棠?”苏铃看到江棠好不容易把视线转过来,不由得好奇,“你在想什么呢?难得看到你还会走神。”
“肯定是在想你讲的郁家的事儿,郁家老爷子那种忘恩负义的男人要不得,女儿啊,这些可都是前车之鉴,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知道吗?”
江成哲就是出于老父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