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不过脑的,收到指令马上起来去擦黑板,百试不爽,这几乎成了他的招牌动作。
而且擦出了专业水平,每一次都龇牙咧嘴特别用力,根本不在意漫天的粉尘,能擦得一点前面的笔迹都看不见,而且越擦越快,效率奇高。
这个水平都得到了数学老师的认证,以至于后面三年只要擦黑板,他都形成了条件反射觉得是自己能发光的舞台,擦完了还特有成就感的转身潇洒得把粉笔刷一扔讲台,有时候还冲花寂显摆一下,怎样,还可以啵?
但是他第一次帮花寂擦黑板撅着屁股,挥舞右手,虽笨手笨脚又认认真真的样子,让花寂看着恍惚了好久。
她想起了帮徐可儿擦黑板的白星怿。
那个要她不要忘记他的人,现在在干嘛,在新的学校还好吗,是不是已经忘记她。
直到元旦,葛泰生给他花寂带了一张白星怿送来的新年贺卡。
”其实我一直和白星怿有联系啊。白白让我照顾你。”
听上去好像很感人,但现实根本没有照顾不照顾的,葛泰生只是时不时会把花寂的小道消息传递出去。
关于花寂的信息着实也不多,拼凑起来无非是几点:有个忠犬,虽然不太正常;很受拥戴,因为有职权;脾气见长,这个没有理由。
而这张立体跨年贺卡,送到花寂手上的时候,特别有跨越心扉距离的意义。
当时的中国还没有完全普及通讯,除了花寂爸爸有手机之外,花寂家还没有装电话;
在唯一可以相遇的路段他们也从来没有遇见过,
葛泰生没有主动提过白星怿这个人,她也没有理由问人什么。
距离拿到跨年贺卡,她已经和白星怿失联太久了,就在她以为白星怿忘了自己的时候,想着各自安好的时候,白星怿以这种方式出现打破了本身的空白。
眼前的一张立体贺卡,就像看着白星怿这个真人一般生动。
“花寂,新年快乐!”。
她贪婪得触摸着精致的立体贺卡,烫金的蝴蝶结,或灵活现的卡通形象;
贪婪得读着白星怿的留言,仿佛还能咂摸出后面暗藏的悄悄话。
花寂陷得太深了。
她但凡理智一点点,清醒一点点,或者有人能提示一点点,多看点书,学点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她也能领悟到:如果真的有意,又岂会从无音信?如果真的有情,又岂会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这么简单洒脱?
这张被她视为珍宝的贺卡,给了她不要放弃过往的信心,也给了她主动迈出一步的勇气。
她认为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她动了心思。
不动心思还好,怎么她一动心思就犯糊涂?
就像之前丢了臂章竟然觉得可以通过画一张来弥补那么糊涂。
她想到了在公用电话亭给白星怿打电话。
公用电话亭有那种拨号的电话卡,那是花寂妈妈从姨娘家淘汰来的,每一张里面都可能有一些数目不多的余额,也许只够拨通一个电话,说一分钟的话。
元旦之后,已入冬天。
周六早上,爸妈前脚离开家,花寂迫不及待溜到街上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
号码是一直都知道,白星怿早就给全班各种同学录上都写了。
拨号码的小手都还有点颤抖,一颗心就在嗓子眼,也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激动得,花寂整个人都哆哆嗦嗦得。
可是接电话的不是白星怿,是白星怿的姥姥。
姥姥一听是花寂,本来很热心,她说白星怿不在家,去外面上课了,要不要回拨?
花寂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她很失望,回拨到哪里去呢?这是公用电话。
如果只打了这么一个电话也就罢了。
偏偏花寂就跟钻牛角尖一样,周天,她又打过去了。
白星怿还是不在。
这回人姥姥就有点奇怪了,寻思着你这小姑娘干啥,到底找我外孙啥事。
她如果能大方承认说:“对我找白星怿,请姥姥帮忙喊他回个电话。”反而得体无事,偏偏她啥都交代不了,回拨也完全不可能,她总不至于在电话亭外面蹲一天?
这样一来花寂就显得有点吃饱了没事净骚扰人了,这完全不符合她在白星怿姥姥印象中的好孩子人设。
其实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能站在他的角度去看问题,钻进他的世界,走来走去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对于白星怿来说,重点初中是一个新世界,名不虚传,光鲜而亮丽。
场地大,连教学楼都那么高大,配套齐全,开运动会不需要去体育馆,自己学校操场就是标准的跑道规格。这在以前的学校基本不现实。
起初,白星怿还会想如果有花寂的陪伴多好。
但是后面,更多时候他要奋力学习,因为他只有非常努力才能追上班级的名次,那些真正称得上学霸的,刷得都是奥数题。
所以他每周不再是去少年宫学兴趣爱好,而是真实的补课,补奥数,提前接触物理,英语,化学,日子特别充实。
除了学习之外,这里的女同学非常了不起的才艺,琴棋书画,各有精通。
就拿最习以为常的跳舞,绝不只是像花寂她们扭一扭腰、翘一翘兰花指那么肤浅,下腰劈叉明显是基本功在身的,都是长期在少年宫学过。
联欢会表演节目时候那个弹古筝的女同学也太引人注目了吧,恬静得往那一坐,出尘绝艳得宛如古画里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