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命侯府,非常气派。
因为它建设的时候,是按照一座王府设计的。
李煜派弟弟李从善进东京的时候,赵匡胤就修好了这座王府,然后劝说李煜尽早归顺。
因为预先向李从善展示这座王府,所以这座府的房屋花树,都是极好的。
李从善当时看完也是啧啧称奇,觉得东京汴梁能盖出这么好的房子,实在难得,比金陵的园林还要略高一筹。
过去是最好的宅邸,如今却是最美的监狱。
今夜是六月下,月色不明亮,不过星光之下,还能依稀看得见人影。
一个轻盈的影子在屋脊上游走,穿着一件青色的衣服。
今天的好多小说和电视剧里,夜行人都穿着一身黑衣,这是不对的。
真正的夜行衣,都是深蓝色,黑色的衣服,在月亮、群星和有灯火的时候,就会明显得跟白衣服一样,反而是灰、深蓝这样的衣服,才会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就像最容易脏的汽车是黑色的车一样,黄色的沙尘会在上面特别明显。
这个夜行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贵,她下午答应了赵廷美,来违命侯府来劝说李煜。
当时段美美就说:“什么时候去?我让阿福备车。”
“,“今晚去,不要车,我自己去。”
段美美看了徐咏之一眼,那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徐咏之知道段美美误会了,大家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还觉得小贵和李煜之间可能有什么过往,那未免也太不信任人了。
“对,不能用咱们家的车,甚至都不应该是咱们家的人。”徐咏之说。
“这是什么意思?”段美美愣了一下。
“偷偷进府,说完了话就走。”徐咏之说。
段美美才明白了自己关注的点实在是太小了。
“小贵,拜托了。”徐咏之说,“李煜也算是我的兄长,我厌恶他,但也不希望他就此死掉。”
这话说完,徐咏之一个。
小贵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了。
跟这样的男人没白跟,爱这样的男人没白爱。
李煜的性命,徐咏之真的没那么在乎,虽然理论上,李煜是他的堂兄,但是血缘这东西,有时候还不如没有,亲戚这生物,不走动就不如没有。
真正在乎李煜性命的,这屋里就俩人,一个是赵廷美,一个就是小贵。
赵廷美是爱惜李煜的才华,俩人当了朋友,投缘;小贵则是因为李煜和周娥皇的恩情,她一直都在护着李煜和他的儿子。
按照有些人的想法,小贵救出了李煜的儿子,徐咏之又推动了金陵开城,这个人情,是不是就已经还清了?
账不能这么算,你一定会再救一次你救过的人,不然你第一次救他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啊,遇到麻烦,试着去找帮过你的人,一定会有惊喜的。
小贵就这样一路施展轻功,来到了违命侯府,好家伙,这里太热闹了。
开封府的人是正常巡逻,天网司的人是在盯着进出的人,武德司的人最隐蔽,在侯爷府对门的茶馆里直接卖上茶了。
山字堂也有自己的情报网,此外还有丐帮的支持,小贵早就把那些暗桩摸清了,加上布防上有喳喳灰的情报,小贵躲开巡逻的,就来到了屋脊上,如果有更夫、仆人在路线上,就扔个小石子,或者造一点小动静,然后快速通过。
很快她来到了李煜的卧室,这下可是吃了一惊。
这件卧室没有任何的富丽堂皇,就是简单的竹木装饰,摆设上,居然和自己当年睡眠的那个画室一模一样!
她轻手轻脚从柱子上下来,听见李煜压低了声音说话。
“怎么了?还在担心白天的事吗?”
这一刻好像十几年前在金陵初见他的时候一样。
他的头发白了不少,也就是这一年的事吧。
她叹了口气。
“你又叹气了。”李煜说。
小贵觉得李煜可能把自己当做周女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夏小贵,你终于来见我了。”李煜幽幽地说。
“陛下……”小贵一开口,还是当年的称呼。
“不敢这么叫了。”
李煜转过身来。
小贵在灯下看见他手上的画,正是那幅以自己为原型的观音图。
“没想到你居然对我如此……”小贵的心神有些激荡。
“我想念你,想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我没办法厚着脸皮去徐家见你。”李煜叹了口气,“你说得好对啊,当年我为什么要信任长公主呢。”
“这幅画……”小贵说,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我要再画一幅,这样才能把你的容貌记住,不然我就忘了你的样子了。”李煜说。
这话很有杀伤力了,一个大艺术家在画你,你没办法不喜欢他的。
“都过。
“没过去呀,不然你为什么要来呢?你担心的是什么,魏王来找我的事情吗?”李煜说。
他要伸手去摸小贵的脸颊,小贵躲开了。
“我现在是他的妻子了。”小贵说。
“你一直都是他的女人。”李煜叹了口气。
“侯爷,你现在很危险,我才来警告你的。”小贵说。
“小贵,我当过皇帝,也杀过臣子,我会不明白吗?”李煜说,“你就算劝了我,又能如何呢?”
“陛下,有一线生路,主动到房州。
“房州啊,像柴家的小皇帝那样是吗?”李煜说。
“柴宗训死前,山字堂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