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灯长亮,一直到深夜才将熄。
时间太晚,永璘便住在宫里未回去。
第二日,早朝。
满朝文武几乎都是连连恭贺。
永璘在围剿叛军过程中,可谓是身先士卒,绝对的皇家垂范。
嘉庆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实在是欣慰的很,趁着大臣们参奏表彰的时候大大的赏了他一番。
如今光鲜的模样真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时光造就人。
至于彰德府,嘉庆还是没有在朝堂上与大臣们太过沟通。直到回到毓庆宫,才在永璘,托津,赛冲阿,苏清的面前说起。
“皇兄,臣弟还是建议赶紧处理为是,若是拖了时间,只怕会更糟。”永璘眉头不展,说话都是满满的忧色。
嘉庆还真是从来没见过永璘有什么愁的,如今竟然看到永璘愁眉不展,可见灾区的程度可见一斑。
“这个事情朕已经开始着手去办了。”嘉庆说着话看向永璘。
永璘应声回道:“皇上英明!”
“彰德府乃是中原腹地,人口密集,交通繁复,若是有所差池,那可不得了的。”赛冲阿啧啧叹道。
“赛冲阿大人说的都是实话,万一民众爆发,就是禁卫军也难以招架的,为了命,那可都是要拼命的。”托津想起来多年前的镇压瘟疫情形就心生寒意。
“托津,赛冲阿!”嘉庆扶着膝盖,声音沉沉。
“臣在!”两人躬身俯听。
“即日起,全面封锁彰德府,务必保证疫情不能外传!”嘉庆眼里是不容置疑,是下的死命。
“臣领旨!”托津和赛冲阿一身骨气凛然回道。
重回宁静之后的毓庆宫显得更冷清了,那炭火燃的一丝暖意都没有。永璘的心也不由得因为皇兄的担忧低低落落。
“永璘,你也舟车劳顿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嘉庆低着头说道。
永璘看着嘉庆的面色,知道他现在的纷乱,如此时候,就让皇兄静静为好,便说道:“皇兄要保重身体,这大清,您可是主心骨儿人。”
“主心骨儿?”嘉庆真想冷笑,皇阿玛戎马一生,荣华富贵、盛世安民多年,这才要开始自己掌权就多番的波折。若是和珅一党也就算了,如今竟还有天灾,嘉庆真是心里无限感慨,自己还是这大清的主心骨儿吗?
“出去吧。”嘉庆负手而立背对永璘。
“是。”永璘低头答是,便走了出来。
站在毓庆宫的台阶上,永璘看向远方的朝阳。
那么的清透,连阳光都隐隐作冷。
“贝勒爷,您先用膳吧。”四宝静静走了过来。
“不了,你去忙吧。”四宝本应再规劝几句,只是,屋里那位也是没什么胃口,贝勒爷想必更难受,四宝也就止言了。
心中烦闷,又无处可去,永璘也就悠悠转转去了寿康宫。
福毓姑姑笑盈盈迎了上去,“贝勒爷来了,贵太妃娘娘可是总念叨您呢。”
“颖娘娘在哪儿?”永璘问道。
福毓领着贝勒爷进了屋,就看见贵太妃正在量尺寸,做小孩子的衣服。
这……
“颖娘娘,你这是……”永璘还真的没看过哪一宫嫔妃该亲自做这些东西。
颖贵太妃一看是永璘,说了眉开眼笑起来,“哀家这闲来无事,想着给绵恒做两件衣服,也算是我这个皇祖母的心意。”
永璘一时感动的无以复加,这世上恐怕除了皇兄会这般疼惜自己之外,再没有像贵太妃这般宠他的人,更别提亲自做衣物了。
“您就别弄了,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做就行。”对此,永璘颇为不满。
“没事的,放心吧。”颖贵太妃是真拿永璘当孩子,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永璘,甚至是他的子嗣。俗话说爱屋及乌也不过如此吧。
寿康宫里的温馨算是稍稍化解了永璘心底的阴霾。
从寿康宫出来的时候,永璘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福毓姑姑心里微微一叹,看着贵太妃娘娘喜悦的脸,到嘴边的话揉了再揉,想着怎么说才对,“主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与贝勒爷亲近的太过明显?”
颖贵太妃本在兴头上,经福毓这么一提,颇有些不悦,“永璘本就是哀家膝下长大的,如今好不容易收了心成了家,哀家这心里啊,才像扎了根儿似的安稳起来。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闲来无事的心意他皇上还能怎么琢磨?无碍!”
话是这么说不假,不过,福毓总觉得不太好,皇上不善言谈,常说性子温厚,可那骨子里的猜忌可是和太上皇要如出一辙。
“主子说的也对,奴婢就担心皇上会觉着您亲近贝勒爷,故而有什么微词。您也知道,这皇上看起来平时不言不语的,心思可是缜密得很,想想那舒常在疏影,奴婢现在心里还打颤呢。”福毓絮语而言。
贵太妃嘴上一时之块说什么不在线,可福毓提完也开始有些在意,“唉,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皇上能顾着太上皇的面子,看着哀家那四十七部的面子已经够了。想让他像从小养到大的永璘一样交心是不可能的了。算了算了……”
在宫里可不就是这样,连心意都不是你想表达就能表达的。
“福毓啊。”贵太妃放下手里的活儿。
“主子。”福毓应声。
“把这衣服交到司制房吧,让她们看着弄,哀家这眼神儿不好使喽……”贵太妃叹道。
宫里生活多年,她也算深谙生存之道了,宫里边可没有不透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