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利则坐在刑房内唯一干净的位子上,拿出几张纸在摆弄着。
不一会儿后,满脸气愤的张允被校事押来了刑房。
校事在将张允押来后,将其捆绑在了刑架上,而后就齐齐告退,只留下了谷利与张允在内。
看到无人之后,谷利停下手中的摆弄,他抬起头看向张允道,“张东曹,可还好?”
此刻的张允因为交战,导致身上的袍服已经破损不堪。
校事府地牢内又是污秽之所,那白皙的襦袍上现在满布污垢,显得整个人脏兮兮的。
但谷利却很喜欢这样的张允。
有些人喜欢穿白的,但他本身就是脏的。
张允这时已经抱着死意,说话之间少了许多忌讳,他面色狰狞地对谷利道,“你觉得我可好?”
“我今日有此下场,全是拜你这条狗所赐,你处心积虑构陷吾,用心险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后,张允还朝谷利吐了一口唾沫。
此刻张允什么名士风范都已消失不见,他现在就像街口骂街的妇人一般。
事到如今,身为当事人的张允自是明白了一切。
张氏有今日这步田地,谷利绝对没有这样的胆子,这一切都是不在吴县的那个人授意的。
但张允却不敢明着辱骂那人,就算到了这一步,他连骂那人的胆子都没有。
谷利听了张允的话后笑了起来,他起身来到张允身前,对其说道,“身为君侯的狗,吾觉得很荣幸。
相比于你愚蠢的想和君侯为敌,你才应该是千该万死。”
张允气急,他怒道,“吾自入仕以来,兢兢业业,奉承孙氏,从未有一丝懈怠之心,吾何曾与君侯为敌过?”
“凌虐君侯子民,就是与其为敌。”
谷利说出的这句话,其实是孙翊的原话。
张允沉默,这一点他无可辩驳。
这时谷利举着手中的白纸对张允说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来的意图。
若你能乖乖亲手写下认罪书,或可逃脱皮肉之苦,否则的话,此房所设,你将会一一尝试。”
谷利的话让张允起疑,他道,“今日你构陷于我,铁证已如山,何必要我再写认罪书?”
不管实情如何,在外人看来,张允先是杀吴侯使者张凌于府内,后又令家中私兵抵抗校事,
光这两件事,就已经足够把张允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根本不用再耗费心思,让其亲笔写什么认罪书。
至于以往张家所做的那些恶事,在这两件大事面前只是添头。
谷利写好罪状后,甚至都不用让张允签字,就可以让众人信服,也根本不需要张允亲笔写认罪书。
那么谷利的目的是什么?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谷利也不拐弯抹角,他对着张允说道,“今日吾审问于其,汝感于以往罪责,甘心认罪。”
“在进一步审问之下,吾竟审出你曾勾连张暠一同谋刺先君,在这之中,尚有许多人牵涉其中一同谋划,吾惊恐莫名,不知所以。”
谷利边说边看着张允的反应。
在自己说到谋刺先君四个字时,张允的神色已经扭曲,他的身体在剧烈抖动着,带动着刑架在摇晃,他怒不可遏地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
谷利将手按在了张允的身上,让他不再晃动,最后轻声说道,“你有的。”
“不只是你,还有许多人有份共同谋划呢。”
从谷利得到的情报来说,张允的确没有主动参与谋刺孙策。
但他是事先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可是他并没有将这件上报。
张允不是主谋,但他是同谋。
张允此刻终于明白了谷利背后的孙翊,他想要的是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
但是谋刺孙策四个字绝对不能沾上。
一旦他张允亲笔写上此书,不但许多世家会因此覆灭,他张氏一定也会全族尽灭!
那样他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张允激动地道,“我没有做过此事,我绝对不会写此认罪书,哪怕是死。”
张允的反应在谷利的意料之中,他说了一句话,让此刻的张允彻底安定了下来。
“听说你的幼子张温现在在恽家?”
张允激动的神色转为惧怕。
“你们这些世家的性子我太了解了。
你知道此劫你张允,乃至于你张家上下中的成年男性定然都免不了一死。
但你想到,你还有个声名遐迩的幼子张温。”
“你不想牵连其他家族,是想着他们念着往日的情分,让他们在君侯面前为张温求情,念其年幼,饶其一命。”
“听说你很喜欢这个幼子,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他活下来了,那你的香火就可以延续。
也许在将来,凭借他一人之力,或许可以再度复兴你张家?”
“这一点,是叫存亡断续吧。”
“存亡断续,古今大义,但如果你的幼子张温撑不到,别人为他求情的那一天呢?”
“就在方才,我已经命人前去毗陵了。”
谷利的最后一句话,击碎了张允此刻心中最大的念想。
他感觉自身所有的秘密都被眼前的这个人看穿,他感受到了恐惧。
察言观色是谷利的天赋技能,张允的神色变幻被他捕捉在眼里。
他凑近张允耳边轻轻说道,“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机会对付其他世家。
但你幼子的命可就只有一条,若你能乖乖按我说的做,我可保张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