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心事,脚下不停,就到了荣华院。早有眼尖的丫鬟向里头禀报了,沈沅钰就径直进了正房。
袁王妃早就起来了,正在房内听一个嬷嬷回事。沈沅钰就上前来给袁王妃见礼。
袁王妃对她十分热情。“快坐,快坐!”就指了一旁的太师椅让她坐下,沈沅钰谦让了几句,这才坐了。
袁王妃就神色温和地道:“……昨日不是与你说了,我这里不打紧,蘅芜苑离的又远,现在天气还这么冷呢,一大早的往这里赶,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老太太也是疼爱小辈的,只每五日叫咱们去请一次安,日后你只要按时去给老太太那里伺候就好,我这里就不用每天都来。”
沈沅钰便笑着道:“王妃疼惜媳妇,是太太的慈爱,不过作媳妇的,可不能这样偷懒。况我年纪轻,很多事情都不懂,正要王妃多多指点,学学您大家子的行事做派才好,常来王妃面前才能学到这些不是!这晨昏定省是万万不能省的。”
袁王妃听她说话如此滴水不漏,心里愈加对她高看了三分。
便笑道:“你果然不愧是兰陵沈氏出身的大家小姐,规矩上面竟是一丝都不错的。从前我瞧着你便是个好的,没承想你嫁过来之后更是让人放心。我只有一句话,只要你和二郎好好的,我这作婆婆的,一切都好说。二郎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毕竟是他的母妃,总是希望他好的……”
就听见袁王妃身后的一个嬷嬷笑着接话道:“王妃对小辈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就如同大爷,他不是王妃生的,可大奶奶和王妃竟是亲如母女,连七小姐都要靠边站呢。”这位嬷嬷是姓耿,是袁王妃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在袁王妃身边第一得脸的,一直帮着袁王妃打理王府内部的事务。
沈沅钰想起自己初来王府时袁王妃对自己的态度,这样的前倨后恭,叫她只想冷笑。便微笑着坐在那里,也并不违心地附和。
正说着话,何氏和阮氏也来了。两人上前给袁王妃见了礼,又和沈沅钰相互见礼。何氏就笑道:“二弟妹住得远,来得倒早,倒是比咱们还要孝顺呢。果然不愧是新媳妇!”
沈沅钰呵呵一笑道:“大嫂说的哪里话来,大嫂帮着王妃协理家事,哪里像我这样闲人一个,自可早早过来陪着王妃说话。”
袁王妃就笑着对沈沅钰道:“如今我不比从前,精神短了不少,府里的许多事情都交给你大嫂打理,你有什么难处也尽可找你大嫂,你们妯娌正该好生亲近。”又指着阮氏道:“老三媳妇瞧着是个直肠子,不过人也是极好的,以后你们也要多来往多亲近。”
沈沅钰就起身答应了。
又说了几句,七小姐庾彤终于姗姗来迟,见了沈沅钰不过草草行礼,连正眼都不看她。显然还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袁王妃就沉下脸来:“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这是你二嫂,你就是这样给嫂子行礼的?”袁王妃真是头痛不已,昨天和这个女儿说了多少次了,现在庾璟年是铁定要封王了。王府世子是必然不屑染指,那么三爷庾涛承袭世子之位便又多了几分希望。王妃这一系正是有求于庾璟年夫妇的时候,要庾彤好生与沈沅钰相处,就算做不到讨好她,也不要刻意和她做对,给她没脸,没想到庾彤竟然说她势力,小人做派,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她不屑为之。
这要不是亲生闺女,袁王妃真想一顿板子打死了她。
便对沈沅钰歉然地道:“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莫与她计较。”
沈沅钰又怎么会把这样的蠢货放在心上呢,只笑道:“七妹妹真性真情,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怪责她呢?”
她越是这样,袁王妃越是担心。只得道:“今天是给老太太问安的日子,咱们这就去芷兰堂吧。”
说罢起身,带着三个儿媳妇和庾彤一块儿走出门去。正是二月天,刚出了门就觉得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刚才王妃的屋里烧着地龙,摆着炭盆暖烘烘的,众人就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大氅。
沈沅钰怕冷又怕热,更是禁不住抽了抽鼻子。王妃便命耿嬷嬷取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给了沈沅钰。沈沅钰见只有自己才有手炉,两位嫂嫂和小姑子全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心里就禁不住暗骂了一声: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
果然就觉得三道仇恨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行五个主子,加上丫鬟,浩浩荡荡地向着芷兰堂而去。只见那七小姐庾彤一身嫩黄色的衫子,外头罩着狐狸皮的大毛斗篷,紧跟在袁王妃身后,三个嫂子一个都不理会,真真是遗世而独立一般。
原来在她看来,三个嫂子中,大嫂三嫂都是破落户出身,二嫂虽然出身高贵,却没修养不懂礼貌,当然这个世界上,能被七小姐看在眼里的人,那真是屈指可数了。
才走了几步路,阮氏就凑了过来,涎着脸笑道:“二嫂,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沈沅钰其实比她还小,这一声二嫂叫得真是有些勉强。
这问题问的,让沈沅钰很是囧了一下。不过出自三奶奶这个极不靠谱的人的口中,什么话沈沅钰都不觉得奇怪了。
沈沅钰就矜持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阮氏又去看沈沅钰抱着的,那个袁王妃给她的手炉,道:“这个手炉可真好看!”
沈沅钰就笑着道:“若是三弟妹喜欢,我就借花献佛,把这个手炉送与你如何?”沈沅钰正觉得这玩意儿烫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