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潇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沉思有顷,她复又将碧落箫攥到了手心。
“师潇羽,你要做什么?退下!”
眼见着师潇羽捧箫而出,祁穆飞立时猜出了师潇羽的计策,当即以命令的口吻大声喝道。可惜药丸充耳,师潇羽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喊,不过还好,她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忧急。
“放心,我知道龙吟三弄的威力。”师潇羽淡淡地回答道。
“那你——”没等祁穆飞再次开口相问,师潇羽即用她的箫声作出了回答。
师潇羽轻拈箫管,敛眸遥思,不多时,一曲只合在梦里相闻却从未在指间作鸣的箫声缓缓地从箫管之中飘扬而出。
祁穆飞第一次听此曲,大感意外,盖因此曲曲风激荡顿挫,与师乐家缥缈洒然之风全然不同,而且此曲起势促而雄浓而烈,与师乐家如茧抽丝渐臻妙境之作调风格亦不同。而且,他听得出来,师潇羽作此曲,指法并不娴熟,似是仓促为之,但又不似临时敷衍的急就章。
“凤凰来仪!你怎么会?”
铁鹞子脸上的疑惑多过惊异。
龙吟凤鸣,乃秦氏绝学,秦楼梦毕其一生之心血创制出这两套绝世曲谱,珍而重之,尤为谨慎。为防外人窃取,特意不立文字,只在口诵心惟,从不假以笔墨以免落下痕迹。而且,由于黄河之战耗了秦楼凤大半的精力,以致这两套曲谱最后只传了典璧和昆莫两人,而且是在弥留之际仓促传授完的,都未及传授给三师弟陆晚风。
“她怎么会?”铁鹞子一边问着自己,一边停止了自己的笛声。
铁笛骤歇,众人的神色也为之一舒,但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因为就在铁笛罢奏之时,铁鹞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的铁蛇鞭作“蛇吞万象”之状将师潇羽这副瘦弱的身躯一口衔到了自己的跟前。
铁蛇牙尖,在师潇羽左肩上留下了四个鲜红的血印,师潇羽的脸上也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其实,在她感到痛苦之前,她也曾感到过害怕,感到过惶恐,但她的性格不容许这些示弱的情绪写在她的脸上,尤其还是当着敌人的面。在挣扎之中,她一边耳中的药丸掉落了出来。
“说!你怎么会这凤凰来仪?”
“什么凤凰来仪?这不过是我们姑苏城中三岁小儿都会唱的《月落乌啼》,你竟然不识?”师潇羽不无讥诮地冷笑道。当然,她也为自己的嘴硬承受了更大的痛苦。
“胡说!这明明是凤凰来仪!说,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喝斥间,铁鹞子又在其指间加重了几分力道。
吴希夷见状,大急,连声呼喝,可铁鹞子充耳不闻,置之不理,气得吴希夷直瞪眼。怎奈自己内力未复,两只手两条腿尽皆绵软无力,顷刻之间尚使不出半分力气,奈何他不得。
几人之中,吴希夷内力最厚,尚且如此,余者更是有心无力。南星无力可使,就在口中大骂了几句,以泄心头之愤。一样计无所出的竹茹转头望了一眼祁穆飞。
“前辈这一句话问得好生奇怪!”祁穆飞仰天一笑道:“她所会的,还能是谁教的?”
祁穆飞的笑声,让铁鹞子感到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所以这次,他思索了片刻。
“是他教你的?”铁鹞子再次问道。
师潇羽把头傲然一撇,没有理他,也没有去纠正铁鹞子的猜测——除了昆莫,还能是谁?还能有谁?铁鹞子想不出来。
祁穆飞那宛若美玉雕琢而成的脸上,一副似是而非的表情,让他捉摸不透。尽管如此,铁鹞子还是不得不承认: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姓祁的好男儿也不少,但能有这么一张完美的小白脸的祁姓好男儿,全天下也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难道他已经收她为徒了?”转过头来,铁鹞子暗自凝眉思忖道。
“可她是个女孩子啊……”铁鹞子有些踌躇,瞥了一眼师潇羽,忽又转念道:“不过这孩子资质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在曲艺上的造诣已不亚于我和师弟,将来好好学艺,其成就必在我俩之上。”
想到这儿,铁鹞子眉头微舒,犹似为自己师弟“破例”收徒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可以向师父交待了,但紧接着他的那两道眉头又皱了起来,“只是这性子未免也太桀骜了些!”
“也罢,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徒弟。世间良驹难得,何必拘泥雌雄?”铁鹞子自我释怀道。
“说服”了师父,铁鹞子接着又成功“说服”了自己。
“月儿要是知道秦樵关收了个女徒弟,也必定欢喜,她那时总怨师父重男轻女,不肯授她技艺……如果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地马上回秦樵关的……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能不能听到这个消息?”
铁鹞子的眉头时卷时舒,脸上的刀疤也跟着时明时晦,尽管他已经为昆莫收师潇羽为徒这一举找到了足够的理由之色还是无可掩抑。
自作多情又偏自以为是的铁鹞子转眸觑了师潇羽一眼,喜忧参半的眼神里充满了长者的关怀之情。
想到自己已是师潇羽的师伯,两人又是初次见面,铁鹞子觉得自己应该稍稍宽容些,于是他将那只按在师潇羽左肩上的手重重地往下一沉,只听师潇羽一声惨叫,登时向后倒了下去,剧烈的疼痛让师潇羽差点昏死过去,其左肩上被铁蛇咬破的地方在她倒下之后缓缓地渗出了血来。
“住手!”正在打坐调息的竹茹不顾自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