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云州城只有两个时辰脚程的大城县县城里天才刚蒙蒙亮,各个村落背着筐子来卖东西的村民们就已经在城门处排起了长队,哆哆嗦嗦的在城门处和守城的小兵寒暄。其中不乏一些衣着光鲜的过路人。

这些稀少的来往的商人只要稍稍给官兵些铜板,很快就能通过,而那些辛辛苦苦排队的老百姓,还要老实的在门口挨着。

秋风起,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就连街边儿的乞儿都知道在衣裳里塞上些稻草御寒,可刘小武刘小文两兄弟在这深秋的日子里还穿着一身单衣。

街边卖早点的已经吆喝起来了。

“周记包子,皮儿薄馅大,肉包子四文一个!”

周记包子铺前的大蒸笼上正往外冒着热气儿,那肉包子的鲜香味道直直的往他们鼻子里钻。

前边的摊子上不少坐着吃包子喝粥的,热乎乎的粥氤氲了他们的脸庞,也同时勾住了过路人的胃。

小武注意到了弟弟在咽口水。

他摸了摸自己怀里装着的破旧荷包,咬牙道:“老板,拿两个素包子两个馒头。”

“好嘞,客官拿好,一共六文!”拿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风儿都露不出来。

小文虽然已经馋的流口水了,却扯了扯哥哥的衣袖,眼神暗淡:“哥哥,咱们这个月的工钱已经没有了,不要浪费了吧!”

他们不过也就才出师两个月,挣的钱也都捎回家去,只剩下了怀里剩下的这几十个铜钱。这点铜板在县城这个连烧柴火都要钱的地方当然是活不过几天的。

自从他们的在客来客栈的位置被掌柜的的侄子给顶了之后,到现在都已经十好几天了他们还没找到活儿呢!家里只有寡母并一个身子虚弱的弟弟,一家人全靠着母亲做些手工活养活,直到前些日子他们拿了工钱家里的条件才不那么紧巴巴了,可是就这点微薄的能让娘亲歇一歇的愿望也在几天之前破灭了。

一个月一人只四百文的工钱,还要都拿回家去,他们到现在还不敢告诉娘被辞了呢。身上只有八十几个大钱,哪里经得起这么挥霍?

小武咬着牙说:“之前那告示上说了,先要咱们这样有经验的伙计,只要咱们留下来了一个月就是五百文的工钱,管吃管住的这些钱都能存下来,小弟以后的束修都不用愁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人家不要咱们怎么办呢?”

小武把油纸包着的包子给了弟弟一个,自己狼吞虎咽的也吃了一个:“那摩云山离咱们村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可离咱们县远的很,工钱在县里也不是最高的,那些县里的人指定看不上,而且那个地界正好离民风彪悍的海州近,江湖上的人一定多,去找活儿干的伙计肯定少的很,咱们赶紧吃了就去吧,早去早得!”

两人只吃了包子垫个底儿,馒头揣进了怀里预备着在路上饿了吃。

就这样,两兄弟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忐忑朝着摩云山脚下的那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叫做‘江湖客栈’的地方前进了。

因着要省钱过活,他们压根就没钱去住客栈,昨日里只在桥洞子下凑合了一晚,走了这么远的路,手脚都是软的,强撑着翻过了最后一个较为缓和的坡儿,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在竹林掩映下显得极为巨大豪华的三层客栈。

当他们怀揣着敬畏的心情走到了这座客栈下面的时候,小武和小文同时张大了嘴巴。

两个半大的孩子在这样的庞然巨物下显得像是大象脚下的蚂蚁一样渺小。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建筑。

愣了半晌之后小文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哥,咱们怕不是到了皇宫了吧!”

长了16年,他们见到的最高的建筑不过是县里的运来楼——一个两层的饭馆。

那巨大的黑底儿描金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和那雕梁画柱的纹饰无一不显示了这个客栈的造价不菲和尊贵。

他们两个原是不识字的,可看久了也能半蒙半猜出来那匾额上的后两个字是客栈的意思。

“应该就是这吧?”小文有些不确定都快要跳起来了。

她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

当面前这个乌木啊,是吧!

她大大方方的笑了,然后打开了门侧身说:“进来吧。你们两个是来做什么的?”

进了门,两个半大孩子被这屋子里的富丽堂皇和每一处的精细繁复小心翼翼的往里走,生怕碰倒了什么墙边上的瓷器。

不说那屏风上的复杂雕刻,就是摆在柜台上的用来插花的瓶子在他们看来都是少见的精品!原来掌柜的天天提在嘴边的那个什么窑的瓶子都比不上这些漂亮。

一向机灵的小文都惊讶的不会说话了:“不,不用了,我们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就是屋里最简单的大堂里的桌子都是打了蜡的黑色的方方正正漂漂亮亮的。

他们身上灰扑扑的,怕弄脏了这里。

“那行吧,你们两个是过来应聘店小二的?”昭然问。

这两个小孩子看着瘦瘦巴巴的,总让她有一种雇佣童工的感觉,虽然她确实是在雇佣童工。

即使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应聘,也大概猜的出来是问他们什么。两兄弟里更机灵的小文开口:“掌柜的,我叫刘小文,这是我哥哥刘小武,我们两个在县里的客来客栈已经当了五年的学徒了,今年刚出师。”

刚出师的学徒?那可比自己对客栈的运营还了解呢!昭然来了点兴趣:“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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