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蛮人不一样,蛮区深山老林,道路完全不通,险山恶水。蛮民连一句汉话也不会说。西羌之策在南蛮,有几个无法克服的困难,第一不能像在西羌一样震慑南蛮,只有南蛮出兵,我们可以聚歼,如果打进去,实在凶多吉少。
第二蛮人记仇,我们打过他们一次,如果杀了他们的族人,他们会一直痛恨我们。他们和西羌不一样,西羌相对开放,而且民族比较单一,南蛮由很多异族组成,非常保守。
我听说南蛮一个民族,只要杀了他们族人,他们会把仇人的名字刻在神像上,一百年,一千年都不忘。这样的民族,如何可能先武力,再恩德感召。
就算我们宣扬恩德。也要有人来听才行,南蛮地区道路不通,分布极广,谁会帮我们宣扬恩德?
总之,硬战南蛮,击败容易,击灭难,他们退守山林。就是我们永远的敌人,那时候南疆将纷乱永不止息,丝绸之路永远不能开通。”
“照黄大人这么说,南蛮入侵,我们就该干瞪眼了?”高沛大声道。
“当然不是。”黄权答道:“我们可以派出大军恐吓,并胜过蛮人几场后,要求他们交出朱家雍家和王家的人,罢兵言和,如此方能继续开通丝绸之路。”
“胜了还要求和,可笑。”高沛撇嘴道。
刘璋看向众文武,对黄权道:“我明白黄大人的意思了,征伐南蛮,我们在南疆战胜他们容易,但是蛮路艰险,难以深入,不可能打痛他们。
南蛮偏远,恩德不能昭彰,如果我们杀了他们的族人,他们将永远忌恨我们,丝绸之路也会彻底断绝,对吗?”
黄权点点头:“主公明鉴。”
“所以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交出罪人,然后双方罢兵?恩,如果让蛮人知道我川军威力,的确能达到和的目的,也能继续开通丝路。
可是黄大人想过没有,这样做会造成两个不好的影响,第一,我们就算和蛮人言和,经过这件事后,蛮人与我们也会形成隔阂,加上曹操封孟尧一个什么南蛮王,我们双方必定是敌对多于友好。
第二,这次我们求和了,蛮人必定觉得我们好欺,以后不但会变本加厉骚扰南疆四郡,我们与曹操孙权作战的时候,他们会怎样?”
众文武一惊,这才想到荆益可不是只有南蛮一个敌人,曹操没动手,只是因为他还在北方和袁氏残余势力较劲,等腾出手,必定是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
那个时候,荆益所有步军几十万人恐怕要全部出动,到时候后方空虚,又有一个“敌对多于友好”的蛮人在后方,的确是心腹大患。
“如果我们丝绸之路,真的带来收益,蛮人会不会觊觎?又会不会用道路要挟我们?到时候我们怎么办?继续妥协吗?”
“主公的意思是,必战?”黄权对刘璋的问题无言以答,可是心里还是不能接受与南蛮硬碰。
“没错。”
“那丝绸之路怎么办?主公,恕属下愚昧,属下觉得现在的情况,丝绸之路与重创蛮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去其一,如果征伐南蛮,属下敢情主公立刻停建丝绸之路,待到武力征服后,南蛮潜移默化,再行商榷。”
“啊?”
众文武都为难起来,特别是文官,停建丝绸之路是不愿的,可是黄权说得也有道理,要是真打了蛮人,蛮人恨上益州,这丝绸之路就开不了了。
“属下觉得黄大人方案可行,暂息刀兵,以后与曹操决战,可留一支兵镇守南疆。”一名文官出列道。
“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个屁。”高沛大声道:“你们懂什么叫决战吗?还留一支兵马在南疆,南蛮十万大军,要留多少才可以保证后方不乱?留下这么多兵马在后方,还决战个屁,敢情打仗的不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高沛翻着白眼。
刘璋笑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让本侯想一下,如果本侯要兼得熊掌与鱼,必须克服几个困难,一是重创蛮军,二是不引起蛮人忌恨,还要像西羌一样,对我们归附是吗?”
“主公不觉得这两者本身就矛盾吗?”黄权道。
刘璋道:“其实,蛮人虽族群复杂,同样是人,同样摄于威仪,感于恩德,只是现在的问题是,竖立威仪,我们打不进蛮人那山高水险的地方。
恩德,我们连蛮人腹地都进不去,还谈什么布施恩德,如果真打进去了,杀戮太多,那记仇的蛮人也不会感念我们的恩德。
现在情形不就明朗了吗?本侯的策略是,打进蛮人腹地,让蛮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但是不能杀戮太多蛮人,拉拢倾汉的蛮人,以蛮治蛮,你们谁有好的办法?”
众文官低下头,武将也默不作声,要打进蛮人腹地,让蛮人知道厉害,还不能杀太多人,这怎么可能嘛。
“管那么多干什么,打了再说呗。”高沛闷闷地道,没想到打个仗还这么复杂,憋屈的紧。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王甫道。
“好了,你们回去想想,先散了吧。”刘璋摆摆手。
到众文武散去后,刘璋没有离开,手掌抹了一把脸,陷入苦思之中,蔡洺匍匐在身边,头靠在刘璋腿上,柔声道:“夫君真的没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