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皇子已经豁出去了,皇帝的态度与否,与他而言已不是那么重要。
他只想把压在心里十几年的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那时候我在想,或许是我不够出色,你看不见我也是正常。”
“我努力学习,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
“可是你依旧如故,对大哥和善,待小弟慈和,偏偏看不见我。”
“然后我就想,如果对他们好,你是不是就会对我好。”
“于是我把我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他们。”
“可你还是那样。”
“我其实也习惯了,就想着,至少我还有兄弟。”
二皇子低低的笑,“可谁知道,他们把我当傻瓜,背地里嘲笑讥讽,面上却还跟我称兄道弟。”
二皇子低低的笑,“看,这就是你的儿子们。”
皇帝闭了闭眼,沉声道:“你回去吧,今天的话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二皇子笑了笑,深深看了眼皇帝,“父皇,你觉得,我还能回得去吗?”
皇帝目光沉沉,两手紧攥,“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儿子。”
二皇子笑了笑,明白皇帝的意思。
他身为皇子,自然有特权,即便倒卖了铁矿,贩卖了私盐,可他不会死,只是无缘皇位,甚至于皇子的位置都不保。
可是他不后悔,这么多年,他终于让父皇看到了他。
他郑重其事的给皇帝行了大礼,一步步的走出大殿。
皇帝一直盯着门口,好一会儿,他撑着案几,想要写折子。
然而才刚动,胸口一阵闷痛,皇帝闷哼一声,歪斜的倒了下去。
内监正好进来,见状急忙去扶。
奈何大殿太开阔,等他人到近前,皇帝早已摔倒。
内监急声命人去请御医,御书房里一时乱作一团。
皇子府里,二皇子将手边的公文料理妥当,换上奢华贵气的皇子服饰,静等皇帝的诏书。
正要命令,就听内线来报,皇帝病重。
“什么?”
二皇子一怔,忽的朗声大笑。
“天助我也。”
他翻出令牌,喝令亲信准备动手。
亲信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但是亲眼见到他适才满脸死气的样子。
眼见二皇子起死回生,他们也跟着豪情万丈。
入夜,坐了半日的二皇子整了整衣裳,来到门外。
靠近台阶的位置,早有护卫枕戈待发。
熊熊火把之下,二皇子一笑,带着众人直扑宫城。
此时的御书房内室里,皇帝才刚喝完药,气虚的躺回大迎枕当中。
皇后擦了手,温声道:“陛下勤勉,是百姓之福,可也不能因此耗空了身子。”
“你就一个人,哪儿能忙得来那么多,那些琐事,你也交给百官操心,不然每天开俸禄,岂不白养活他们?”
听着皇后好似寻常夫妻一样的抱怨,皇帝笑了笑。
“芸娘,我忙着朝政,疏忽了你们母子,你可有怪我?”
皇后一怔,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陛下操劳国事,臣妾不敢。”
皇帝自嘲的笑了下。
是不敢,不是不会。
他望着床脚高悬的荷包,温声道:“以后朕会空出些时间陪你。”
“陛下,”皇后惊讶。
皇帝微笑,“怎么,你不愿意?”
“妾些陛下恩典,”皇后娉婷拜倒。
皇帝笑,“等过几天大朝会之后,咱们去别苑待一阵子。”
“你不是总说那里更像咱们以前的家吗?”
“陛下,”皇后又惊又喜,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被陛下如此待过了。
皇帝拉住她的手,温声道:“我们一起,把以前错失的岁月弥补回来。”
皇后眼眶含泪,用力点头。
内监急急从外面进来,“陛下,不好了。”
“二皇子带着禁卫军闯进来了。”
皇后大惊,“你说什么?”
皇帝也跟着坐起来,但他体力不行,更是虚的离开,没等坐稳,便又跌回床上。
但皇后此时已顾不得他,只拽着内监问究竟。
皇帝看着皇后的背影,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内监赶忙上前将人扶起,低声道:“小的已经传讯给了候温和禁卫统领,外头也有轮值的禁军守卫。”
“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子。”
皇帝握着内监的手,缓缓坐起来。
皇后心系二皇子,又惦记陛下,来回看了几次,她定在原处。
皇帝看在眼里,心里勉强找回了些安慰。
他慢慢起身,来到御书房的龙椅上。
大殿外侧的窗棂上,闪过一个个身影。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金铁交击声,皇帝闭了闭眼,有些力乏,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门被暴力踹开。
二皇子一身戎装带着人长驱直入。
看到坐在上首的皇帝,二皇子愣了下,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看到他身上的单衣和佝偻的身体,又站定了。
“父皇,儿臣前来请旨。”
他单膝跪地,以剑点地,“恳请父皇退位让贤。”
皇帝冷笑,“让给谁?让给你这个乱臣贼子?”
二皇子脸色一白,勉强保持微笑。
“父皇,您该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儿子不才,虽不及您年轻时英明果敢,却也极得百官称赞。”
“儿子有信心开创更好的时代,将您的心血更好的延续下去。”
皇帝冷哼。
“他们称赞你,是因为你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