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忙活完,把岑萌塞进被、窝,陶嘉然累得满身是汗。她虽然是从小锻炼,可毕竟也是个女人,体力有限。这会儿,只觉得浑身肌肉发酸,恨不得歪倒床上一睡不起。
不过大小姐的麻烦还没结束。她病歪歪地躺在床上,酒倒是醒得差不多了,就是被大姨妈折磨得肚子疼,再加上发烧,哼、哼、唧、唧的。
陶嘉然看到她头上的青、痕,不放心地摸了摸,“疼吗?”不会脑震荡吧?
岑萌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肚子疼。”
陶嘉然才想起来自己衣兜里还有存货,说了声“我马上回来”,然后去冲了红糖水,热热地端到岑萌面前,“喝吧,喝完会好点儿。”
岑萌看着她忙前忙后,一头的汗,一向打理得精致利落的短发这会儿也乱了,衬衫上还有自己刚刚咬过的口、水印,岑萌心里又酸又甜,就算是再难受也甘之如饴。她偎、到她师姐怀、里,声音懦懦的,“你喂我。”
你是姨妈来了,不是半身不遂好吧?要不要这么顺杆爬?陶嘉然不动,端着杯就那么看着她。
岑萌撇撇小嘴,知道她师姐吃软不吃硬,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劲儿。”哼,那种事情都对我做了,现在还矜持个啥?她发烧归发烧,可没忘了撒娇的基本技能。
好吧,下不为例。陶嘉然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伺、候着大小姐把红糖水喝了。
陶嘉然是个很细心的人。吃过很多苦的人,一旦被别人重视,或是被别人需要,都会不由自主地尽全力发光发热。这大概是某种自卑情结在作祟吧?因为在潜意识中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力,能长这么大日子过得还不错也是得益于很多人的关爱,所以陶嘉然绝少那种苦孩子的仇视社会的情绪,她很知足。只是她不善于语言的表达,她也一向推崇“再好的语言都不及真正的行动”。就像在照顾岑萌时,她永远不会说多余的话,但是却会想尽办法让岑萌即使身体难受也可以被伺、候得舒、服。
岑萌就着她师姐手里的杯子,一口一口地喝红糖水,她师姐很体贴,怕她烫嘴又怕她呛着,喂她一口就停手,等她咽下,再喂她第二口。岑萌从没觉得生病是如此惬意的事,烧得昏沉沉的脑子就有点犯、抽,早把什么细水长流、春风化雨、水滴穿石的成语忘得一干二净。她得意忘形,冲她师姐暖暖一笑:“做我女朋友吧!”
陶嘉然手一哆嗦,杯子差点儿拍她脸上。心里暗暗叫苦,她早就该把话挑明,不让这孩子胡思乱想下去。她们根本就不可能。两个世界的人,她们的感情不过是饮鸩止渴。陶嘉然能想象到岑萌的未来,她会嫁给一个富家子弟,会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岑子实会为他的独生女安排一个最好的男人做丈夫。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岑萌应该过的,放着好端端的阳关道不走,挤这独木桥凑什么热闹?岑萌可以无拘无束地为所欲为,她有这个资本,但是她陶嘉然却没失了理智。即使心痛,她也应该冷下脸来结束她的幻想。
“我是你姐姐!”陶嘉然冷着脸,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睡吧。”
岑萌一下子呆住了,气氛骤降让她有几秒失神,不过她才不甘心,仗着自己在撒娇界脸皮最厚在厚脸皮界最会撒娇,她耍上无赖了,“你要对我负责!”
陶嘉然一皱眉。
岑萌壮壮胆,又不怕死地说,“你对我做过那种事!”
陶嘉然眯起眼睛,她觉得自己太过纵、容这孩子了。“你没体检过吗?没去医院看过病吗?那些看过你身、体,碰、过你身、体的大夫是不是也都要对你负、责?那些去过公共浴池的人是不是被别人看了身、体也要让人家负、责?打过肌肉针的人被护士看过身、体是不是也要让护士负、责?”
岑萌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师姐一直以来对她太过包、容,她几乎忘记了那个在公司例会上训下属训得口吐莲花不歇气的女人是谁了。
陶嘉然关了灯,自顾自睡到自己的床、上。
黑暗中,岑萌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回味着陶嘉然刚才的话,“我是你姐姐”,只是姐姐对吗?对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姐姐对妹妹的感情对吗?越想越心酸,她流着泪,对着黑暗的虚空喃喃道:“陶嘉然,你不想管我了吗?”
没有人回应她。陶嘉然无声地躺在床、上,听她略带哭腔,心中苦涩,不停地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别心软、千万别心软……
半夜,陶嘉然觉得口|渴,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水瓶,突觉怀里异样,她一激灵,睁开惺忪睡眼,发现是岑萌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到了她怀、里,长发铺在床单上,海藻般,牵扯着她的心。小脸埋在她胸口,有些潮、红,却透着一丝满、足,像是无知的孩子梦到了好吃的糖果。陶嘉然心中一动,轻轻地抚着她的脸,还是有些烫。额头上青、肿着。陶嘉然小心地捻起几缕头发,盖在上面,这样就不会看出来了把?她那么好看,怎么能有一点点瑕疵?
这孩子睡得很沉,就像是在世界上最安全的摇篮里。陶嘉然拥、着她,在寂静的夜里,自、残般听着自己内心挣扎的声音。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就这么擦肩而过吗?陶嘉然你是傻x吗?她分明是喜欢你的,那么明显,你这么无情地把她推开她一定会难受吧?会哭吧?想到岑萌流泪的样子,陶嘉然内心如针扎般,她捏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