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陶嘉然歇斯底里地向着镜子挥去一拳,镜子破裂成碎片的同时,她的右手也血迹斑斑。
她不觉得疼,她只觉得害怕!
所有能映出影像的东西,所有的镜子、玻璃,甚至不锈钢的锅底……所有的都被打得稀碎。
陶嘉然浑身狼藉地,茫然地立在客厅中央。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手砸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每一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低着头,映入眼眸的是木地板。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反射在地板上,散发着白而亮的光。
玻璃窗!地板上的光!
陶嘉然昏昏然,突地想到这世间能照出影像的何止她家里的这些镜子?
如果……
浑浑噩噩中,她忽然抓住一丝光亮——如果这张脸不复存在了,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现那些可怕的东西?
对!毁了它!毁了这张脸!
她疯魔地直奔厨房,顷刻间翻出一把陶瓷水果刀。
她清楚地记得,这是她买一套不锈钢厨具时候的赠品。当时,促销员说这种刀具是用纳米材料制成的,非常之锋利。事实也证明,这把刀很好用。
如果用它划破这张脸,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困扰了?
陶嘉然用血肉模糊的右手举起刀,刀尖就停在她的双眼之间。
白色,这世间最最纯净也最最包容的颜色。它纯净,因为它不含一丝驳杂;它包容,因为它可以容纳万紫千红,让它们在自己的胸怀间驰骋翱翔。
如果,这世间最最纯净的白色,沾上最最热烈的红色,那会是如何的效果?
陶嘉然眯起双眼,手中的白色陶瓷刀缓缓地贴近她的脸颊。
“划下去!”她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划下去,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困扰你了!再也不用怕梦魇!再也不用怕被遗弃!”她听到那个醉人的声音。
这触手可及的安全感让她向往。
“把刀放下!”当头棒喝。
陶嘉然猛地惊醒,呆呆地看着站在门口心痛难抑的岑萌,又痴痴地回转目光,看向手中的刀。
岑萌此刻好生后悔,她恨自己实不该就这么放陶嘉然一个人上楼。
老张的车刚刚开出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岑萌就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想到了陶嘉然离开时的样子,那眼神,太过……迷离了。
“张叔叔!掉头!回去!快!”岑萌焦虑不安地对着老张大吼。
幸好陶嘉然之前失魂落魄的,稀里糊涂的竟然忘了关上房门。
岑萌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简直要叩谢苍天了。老天果然待她们不薄,这样的疏忽,放在平时是招贼,放在此刻就使救命啊!
“把刀给我!”岑萌努力地压抑着狂跳的心脏。
陶嘉然你怎么这般模样了?岑萌在心底痛苦地默问。才分别不过十几分钟,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好多血,她师姐的手上、身上好多血。
岑萌不知道她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为今之计,先要让她放下那把要命的刀子,然后赶紧去医院处理。
“萌……萌萌……”陶嘉然在看到岑萌的一瞬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刻放松。
岑萌看得清楚,那把刀她师姐分明就是冲着那张脸招呼的。她联想到了某种可能,嘴巴张得老大,一阵阵的恐慌袭来。
“萌萌……”陶嘉然握刀的手在轻轻颤抖,一如她的唇和她脸上的肌肉。
泊好车随即赶到的老张,也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他压低了声音:“萌萌,别轻举妄动!陶小姐这是受了某种刺激了。”
岑萌何尝不知她师姐是受了某种刺激?可是陶嘉然你怎么可以残害自己的身体?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疼得要死吗?
老张还在思索着是当“谈判专家”劝说,还是当“特战队员”劈手躲刀,突地眼前人影一晃,岑萌已经冲了过去。
“萌萌!”老张惊出一身冷汗。
岑萌已经捏紧了陶嘉然握刀的手。
她红着眼圈,几乎是一字一顿、声泪俱下:“陶嘉然!你是我的!谁给你权利把你自己伤成这样的!”
因为用力太大,加之太过紧张,岑萌的手也随着陶嘉然的,狠狠地颤抖。
陶嘉然伤口中溢出的血沾在了岑萌的肌肤上,烫得她生疼。
“放手啊!”岑萌哭着吼出。
陶嘉然被她痛苦的模样激得心如刀绞,她下意识地想要松手,却又听到那个声音对她说:
“你真的要放手吗?”
陶嘉然敛眉。
如果放开,是不是还要面对那个女人?是不是还要面对她的嘲笑?还有那诡异的画面……
她一哆嗦,又紧紧地攥住了刀把。
岑萌感受到了她手中发力,心中气苦。
“陶嘉然!你混蛋!”她郁愤难平,扬起另一只手。
“啪”!
重重的一个嘴巴,抽在陶嘉然的脸颊上。
陶嘉然一个趔趄,身子一歪,险些栽倒。手掌也因为受力而松开,“啪嗒”一声,刀子掉落在地板上。
岑萌抡出巴掌的同时,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却在下一刻,手上一凉,又一疼,原来是刀子因为惯性,在她的手背上划下个半寸长的口子。
“萌萌!”陶嘉然被她的血惊醒了。
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连忙抓过岑萌的手,也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