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秀,奴婢就不用试了,奴婢在女红上实在是见不了人,往日里都是穿主子发下的衣服,奴婢.奴婢不会做衣服。”
顾妈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身上收拾得很利索,只见她憔悴的脸上带着一抹红印,低着头不敢看金珠,垂在身侧的双手被衣袖遮盖着,虽然看不到但却能看出它们在发抖。
“不会?你先前不是说不出彩吗,怎么现在却说不会呢?”金珠奇怪的问。
“奴婢.奴婢.”顾妈一咬牙,扑通的跪在了地上,“二秀,奴婢向来女红不好,要不也不会配了庄子上的人。奴婢虽说领着人操持着庄子上的几十口人的生活,但女红的事,奴婢从来都只是看着,事情另有其他人做。”
“哦,原来是这样。”金珠扬了扬眉,“那其他事情呢?不会都是你只在旁边看着,都是其他人在做吧?”
“不,不是的。二秀,奴婢喜欢养鸡鸭,庄子里那上百只的鸡鸭都是奴婢养的,这事奴婢一直都是亲自动手,从没有假借过其他人。”顾妈听出金珠话中的不满,忙强调自己擅长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擅长饲养家禽?”金珠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不高兴。
“是,二秀。”顾妈的头垂得更低了。
金珠没接着问顾妈,眼睛在其他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冷冷的道:“那你们呢?刚才问你们都会什么,你们都说没有特别擅长的事,我信了。可没想到,刚一吩咐你们做事,这尾巴就露出来了,怎么样,你们还都是刚才的说辞吗?”
“二秀。奴才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奴才家的其实也没有欺瞒二秀,她.”
“她没有欺瞒我?如果说她刚才没有欺瞒,那她就是现在欺瞒了,前后说话矛盾,你不会是想说她都不算欺瞒吧?好了,自己说自己的事,顾妈自己长着嘴巴,让她自己说。”
金珠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原先是瞧着你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冲着这一点。我把你们买了回来。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像你们这样的下人,只要有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根本就不缺。如果你们连我看中的那点都没了,我也没有留下你们的必要,把你们卖了重新买称心的,容易得很。”
顾长勇瞧着跪在地上的顾妈。心里着急得连连朝她使眼色,可惜顾妈一直低着头没法看见。
“二秀,奴婢的娘真的没有欺瞒秀,求秀不要卖了我们,哇.”月红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顾妈旁边。朝着金珠连连磕头。
金珠一愣,她仔细看了月红和顾长勇,他们俩的神色不像是作假。难道这个顾妈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妈,你自己说吧,别让自己的家人受连累。”
顾妈低着头半响没有说话,月红抱着她的胳膊轻声哀求。
“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啊!我的衣服不都是你亲手做的吗,你怎么会说你不会做衣服呢?”
孙妈和李妈的脸色阴晴不定。她们都是经历过好几个主子的人,就算是为人老实不善巴结,但也知道不能拧着主子的性子来。
眼前这个年纪小却又是主事的主子,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她们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在先前说自己事情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说得含糊了些,只是没想到顾妈会这样。
她们和顾妈以前不认识,当然不知道顾妈说的是真是假,她们只能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等着瞧这个小主子怎么处理这事。
无论顾家四口是否会因此被卖,她们至少能从这件事情里了解到新主子的一些脾气和性格。
金珠静静的没有开口,她甚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在等,等这个顾妈主动开口,虽然她隐隐猜到了事情缘由,但她不想说出来,借着这件事,她要树立自己在下人面前的威信。
大约一刻钟后,顾妈终于禁不住女儿的哀求,抬起泪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朝着金珠磕了一个响头:“二秀,你要卖就卖我一个人,奴婢的男人和女儿都是做事的好手,你留下他们吧!”
金珠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顾妈的手,声音依然很冷:“卖谁不卖谁,还轮不到你们自己决定。顾妈,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以前无论你在过什么样的主子家,有什么样的习惯,在这里你都要抛弃掉。我家不同于你以前的旧主子们,我喜欢听实话,只要是实话,我都会留三情面,如果相反,哼.”
顾妈怔怔的看着金珠,犹豫了半响,才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悲声道:“二秀,奴婢的右手可能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顾妈高举的右手,月红更是惊恐的看着那肿胀得严重变了形的右手,刚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娘,你这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啊,娘啊!”
顾长勇看着顾妈的手,他只愣了一下就想了起来。
那日,人牙子要把月红卖到青楼去,顾妈死死的抓着月红不撒手,他瞧见有人拿木棍狠狠的敲在顾妈的手上,后来自己儿子顾顺冲了出来,和那些人扭打在了一起,他和相识的几个人见状也冲上去帮忙,在大家的努力下,月红终于是保住了。
大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几人围打的顾顺身上,就把顾妈给遗忘了,这伤应该就是那时留下来的,没想到顾妈瞒了大家那么久,瞧着红肿的右手,顾长勇心痛极了。
“二秀,求你别卖奴才家的,她干不了活,但奴才能干,奴才从今往后就干两个人的活,求求你别卖,奴才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