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晏醒来的时候,正是三日后的半夜里。
这几日,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如在冰窖,一会儿如在火中,难受的紧。
淳于晏一动,二夫人就惊醒了过来。
“晏晏?你醒了?”二夫人这三日来一直守在她身边,此刻看到她微微睁开了眼,急忙上前问道。
“二娘……”
淳于晏声音有些沙哑,嗓子也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一开口,就尖锐的疼。
“哎,晏晏醒了,快,叫于大夫!”
二夫人又哭又笑,冲着外面大喊一声,又抓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于大夫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淳于丞相,晏晏昏迷三天了,他心中难安,一直睡不着,听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了。
于大夫上前诊了脉,又仔细检查了,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终于退烧了。”
伸手拿开了淳于晏额头的帕子,于大夫低头询问:“丫头,可觉得哪里还有不舒服?”
淳于晏动了动,只觉得浑身酸疼,尤其嗓子,勉强跟于大夫说了一句话,就开不了口了。
于大夫示意杜若拿起油灯凑近了看,只见淳于晏嗓子里,已经红肿溃烂,耳下两边也肿的核桃一般。
这明显是外邪壅盛,乘势传里,肺胃热盛,火热上蒸,灼腐喉核而致。
二夫人眼见淳于晏嗓子红肿,不见一条缝,心如刀割一般,忍不住呜咽出声。
淳于丞相也拧了眉,拉住于大夫连声道:“于大夫,这可如何是好?”
于大夫抬笔写了药房,吩咐人去抓药,又来到淳于晏的床边,道:“丫头,我要给你扎几针,有些疼,你可要忍住了。”
淳于晏点点头,微微抬了抬手,二夫人急忙上前抓住她,道:“晏晏乖,二娘陪着你。”
淳于晏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淳于丞相,示意他不用担心,才用嘶哑的声音道:“于伯伯,我不怕。”
于大夫面色凝重,手下却利落的很,连扎几针,看着淳于晏微微蹙起眉,却一动不动的配合,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拔了针,淳于晏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了,杜若急忙取来了热水帕子,仔细给她擦拭了,眼圈红红的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药来了,二夫人亲自端了药,仔细喂了淳于晏吃了药,看着她睡下,才起身出来。
淳于丞相背着手,一直在廊下立着,二夫人出来后,才转身问道:“睡了吗?”
“嗯,比前两日安稳了一些。”
淳于丞相这才放下心来,看着二夫人憔悴的面容,温声道:“你也休息休息去吧。”
“大人,您也该休息了。”二夫人心疼的看向淳于丞相。
淳于丞相摇了摇头:“我去书房待一会,你先回去吧。”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曾经风度翩翩,长身玉立的身影,已经有些迟缓了,肩膀微微的耷拉了下来。
二夫人忍不住又想落泪了。
晏晏心里苦,大人也不好受吧?
外面流言纷纷,晏晏被传的不堪入耳,二夫人索性将大门锁了,谢绝了一切来客。
反正丞相如今要在家中闭门思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可是,二夫人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宝珠急匆匆推门进来。
“老夫人来了。”
方老夫人被婆子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来到了二夫人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她去救救方大夫人。
她说,方家大夫人被抓走了!
二夫人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隐隐的跳动,扯的半边脸都是痛的。
“母亲,别哭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方老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二夫人一打断,打了一个嗝,然后就开始不断的打嗝。
身旁的婆子急忙端起热茶喂着方老夫人喝了一口,才止住了。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方老夫人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捏紧了手中的拐杖,有些尴尬的道:“老大媳妇不是前段时间入了股,开了一个铺子吗?”
二夫人抬眼:“我知道,和永昌伯夫人,当时我还借了她两千两银子,到现在还没还呢。”
不过这些跟方大夫人被抓有什么关系?
二夫人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方老夫人抬眼看了一下二夫人,目光闪烁,又急忙转向了一边。
花厅里博古架上,青瓷的花瓶,珐琅的摆件比比皆是。
方老夫人暗暗吞了一下口水,道:“是啊,那个,一开始她原本是挣了钱的,本是想拿着还给你的,后来永昌伯夫人说要扩大店面,她就把钱又入了进去,可是,现在店铺被查封了,老大媳妇也被带走了,说是,说是店里放印子钱被人举报了,这,我也不懂,秋娘啊,你可一定要救你大嫂啊,要不然,咱们这个家可就散了啊……”
方老夫人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二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唰的站了起来:“放印子钱?她也真敢!”
“她,她也不过是跟着永昌伯府,要不然,她那个胆儿你还不知道,也就鼓捣点小钱,秋娘,你可一定要救她啊,还有那些钱,那,那可都打了水漂了啊……”方老夫人紧紧抓住二夫人的衣裳,苦苦哀求。
放印子钱这事,往轻了说所有的钱没收充公,往重了说,那是要受鞭笞之刑和罢官的。
就方大老爷那个小官,都不值得人家放在心上考虑考虑的。
二夫人却警惕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