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轩回了府,照例先去给母亲请安。
但在半路上就被赵明荣拦下了。
赵明荣当然是为了纪小朵,但看着赵明轩阴沉的脸色,又不太敢说,只问:“我听说大哥前日受了伤?要不要紧?”
赵明轩不太会跟母亲说外面的事,但弟弟又不一样。
赵明荣主动来问他,甚至让他有几分欣慰,神色也稍缓和了一些,道:“腿上中了一箭,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啊。”赵明荣一怔,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赵明轩的腿,又急急问,“怎么回事?谁干的?”
“还在查。”赵明轩道,“不过最近可能会有点不太平,你自己也要小心。”
赵明荣连忙点头,“我就在家里和书院,不会乱跑。”
他提到书院,赵明轩静了一瞬,问:“你明天去书院吗?”
赵明荣道:“去的。”
赵明轩就道:“那替我给你们山长带个信,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拜访一下。回头我写了贴子给你。”
这种跑腿送信的事他当然虽然找个下人也能办,但既然碰上了赵明荣,就正好让他去露个脸。
而且他要去找明静先生的事半公半私,有赵明荣这重关系在,更好说话一些。
赵明荣当然二话不说就应了,又道:“我看大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还没好就太过操劳了?也要注意休息才行。”
说到这个,赵明轩的气就又上来了,甚至都忍不住骂了粗话,“我哪来的空休息?今天刚巡了官仓,十个仓里连三个满的都没有,还他妈大半都是发霉的陈粮!”
赵明荣睁大了眼,“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敢?!可是欺大哥初来乍到?”
他听说了京里的形势,也听到了山长说要天下大乱,“民以食为天”,要真的乱起来,粮食就是根本。邵州的官仓如果真是这个情况,到时只怕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就得先乱。
赵明轩哼了一声:“估计不止是这半年,而是早已经糜烂不堪!”
赵明轩今天虽然处置了管理官仓的庾司官员,但问题并没有解决。
粮仓现在是空的,谁也没办法凭空变出粮食来。
而且,庾史才多大点的小官?敢把官仓亏空成这个样子,背后必然有一整条线。
他现在倒是有点理解孙文翰了。
这事他不是查不到,问题是查出来之后,能不能扳得动?
但又不可能不查。
毕竟就算天下不乱,不动刀兵,但郏州的旱灾已经闹了饥荒,难民都跑到邵州来了,赵明轩又怎敢大意?粮草这事,就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他要去拜访明静先生的原因。
邵州的事,还是邵州人最清楚。
徐明静是邵州本地人,徐家本身也是邵州大族,他又开了这么久的书院,对当地名门望族盘根错节的关系,自然一清二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徐明静能看到天下大势,深明大义。
说不定能在他那里有一点突破。
兄弟俩说话间,已走到赵夫人的荣禧堂前。
赵明荣拉了拉赵明轩,轻声提醒,“母亲正生你的气呢。”
赵明轩嗤笑一声,“她哪天不生我的气?”
赵明荣顿时噎了一下。
母亲的偏心,他小时候不懂,如今当然再清楚不过。
但……他劝也劝过的,可是母亲和大哥的性子实在不合,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又夹了一个纪小朵……
赵明荣想想纪小朵,不由就低声劝道:“纪姑娘既然已经入了府,日后就是一直在这后院生活……大哥总要替她想想,不必跟母亲那么犟着才是……”
就算现在赵明轩宠着她,可以让她在那小楼自成一统,吃穿用度都不走公中的账,但……难道就真的一直这样没名没份含糊着过,永远也不到母亲跟前吗?
那对纪小朵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她以后还见不见人呢?
赵明轩听他提起纪小朵,眉头一皱,目光骤然就锐利起来。“她已经不是之前的玉版了。”
语气里的森冷警告甚至让赵明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抬起手,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赵明荣抿了一下唇,轻叹了一声,“她也是个可怜人,说是借尸还阳……但那样的才华,想必前身也是饱读诗书的好人家,骤然落到那种境地……又没有家人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就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
赵明轩挑了一下眉,但一时也没说话。
纪小朵这女人,何止饱读诗书?
他时时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她却又总有些举动会让他忍不住想,到底要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得出这样的女儿来?
但如果真是有什么背景,纪小朵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他。
即便换了身体不能轻易联系,以她的个性,原本的身份只要有一分尊贵,她只怕都能利用到十分。
但她什么都没有提过。
这女人简直浑身都是谜。
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他这般欲罢不能。
赵明荣带着几分请求的意思,低低道:“大哥,你对她好一点。”
赵明轩哼出声来。
他的女人,要别人来求?
何况,他对纪小朵还不好?
他只差没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赵明轩回到纪小朵的小楼,她已经上了床。
玉版这个身体到底底子太差,一病就没那么容易好,她吃了药,就容易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