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朵在牢里,心中惶惶不安,又无所事事,预想了一万种发展,却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竟然是杜桥。
纪小朵惊诧非常,“杜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借住在姨母家,表哥就是县衙的捕快。我求了表哥,来给你送点吃的。”
杜桥提着一个食盒,打开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从牢门下面递进去。
他也不是什么有钱人,饭食寻常,不过是普通的馒头小菜,但比起牢饭,当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更难得是这份心意。
纪小朵连忙道谢。
杜桥微红了脸,摆手道:“不必客气,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姑娘平白受这种冤枉,真是……只可惜我人微言轻,实在不知能为姑娘做点什么……”
他这时脸红,倒不只是因为羞涩,也有几分惭愧。
他一个花匠,能进牢里来送饭,已经算是托了表哥的福,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纪小朵这样天仙一般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可就算他坚持纪小朵是清白的,却并没有人相信他。
毕竟……算起来,他和纪小朵才见过几次呢?
他连她祖籍何处,年龄几何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能担保她的清白?
纪小朵完全能够理解,事实上,杜桥这样接二连三地帮她,才是有点不太寻常。
如果不是真的天生纯善,大概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吧。纪小朵想。
不过,知好色则慕少艾,男人们见了美貌少女落难,总会多几分恻隐之心,这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何况他救她两次,没求回报,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可见人也真是不错。
她再次跟杜桥道了谢,道:“多谢杜大哥,杜大哥能来看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事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会怎么样,所以你暂时也不必再来或者替我奔走什么的,如果可以的话,倒是想麻烦杜大哥帮忙照看一下家里。”她顿了一下,笑起来,“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杜大哥才给我送了狗来呢……还是得麻烦你拿回去。”
她被关在这狭小阴暗的牢房里,这时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杜桥倒多了几分敬佩,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别的忙,便点点头,“姑娘放心,家里的事都有我。狗我也会先替你养着,回头等你出来再说。”
他倒是信心十足。
纪小朵不免自嘲地咧咧嘴,她什么时候能出去,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赵明轩在陈家的书斋转了一圈,也没有更多发现,其它人的调查还需要时间,他便不想在陈家多呆,告辞要走。
孙文翰当然求之不得。
陈家自然又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出来。
刚到门口时,正好听到一阵吵闹。
陈二老爷连忙告罪,过去看是什么情况。
却原来是陈家的家丁正在驱赶一个道士。
那道士却不肯走,嚷嚷道:“我观你这宅院阴气冲天,若不早做打算,不出三天,还得出事!”
他这话一出来,不但陈家人,连赵明轩都忍不住看过去。
这道士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色道袍,头发花白,挽了个道髻,用根竹枝簪着,面容清瘦,留了两撇小胡子,手里拿了个发黄的白布幡,正面写“铁口直断”,反面写“除灾去厄”。
怪不得陈家的家丁要赶人,这卖相,实在太像个江湖骗子了。
陈二老爷听他说还要出事,脸色就不由得一黑,有心将这道士乱棍打出,却又有点犹豫,毕竟那画像画得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赵明轩却饶有兴趣的挑了一下眉,道:“不如让他试一试?”
那道士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双眼立刻就一亮,当即就整衣肃容,行了个礼:“贫道秋阳子,见过大人。”
这道号也有点像是江湖骗子。
赵明轩这时虽然没有穿官服,但后面跟着衙役呢,倒也不奇怪他能看出自己的官身,只道:“你说这家有阴气?”
“是。”秋阳子笃定地应声。
赵明轩又问:“你有办法?”
秋阳子这回倒还谨慎,道:“贫道得先看了才能确定。”
他在陈家人面大揽,对着两位官老爷,可不敢打包票。
赵明轩便向陈大老爷道:“让他去看一看如何?”
陈大老爷自然不会反对。
秋阳子进了陈家,知道赵明轩是要看他本事,也不用家丁带路,自己掏出一个罗盘,走走看看,竟然真的直奔陈六公子的书斋。
孙文翰不由心中一凛,这道士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能耐?
赵明轩没有说话,也止住其它人不让出声,只看秋阳子自己在书斋里走了一圈,又掐指算了算,就捻了捻胡子,道:“那恶鬼已不在此处,贫道稍后会施术驱逐此处阴气,再贴几天符,便当无碍。”
陈二老爷当即就嗤笑一声。
之前他说什么来着?
现在走了一圈又说恶鬼不在了?
这果然还是一个江湖骗子吧?
秋阳子自己也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事实如此,陈老爷若是不信,贫道也没有办法。”
赵明轩没说什么,直接就再次跟陈大老爷告辞。
孙文翰连忙跟着,一边小声嘀咕,“果然这种事还是要去请望云寺的高僧啊。”
赵明轩没有接话,却忍不住想,望云寺也未必完全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