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觉着我好欺负,背后没有母家做依靠,又不算是皇上最宠爱的宫妃,抢了我的孩子也不会怎样。宋妃的孩子,她不是没动过念头,但莹妃设计请太傅大人阻止了,皇上当然信太傅大人的,皇后娘娘只能吃这个憋。到了我这儿,我们都以为她得等到孩子生下来,断定是男是女再说,万万没想到她提前下了手。还想玩儿去母留子这套,我呸!
要不是那天婉昭媛咬牙硬抗,孩子就准准的会落入她手里,其余人谁说想要,谁就是其心可诛。
这娘们儿不比皇贵妃干净多少,她很可能早知道皇贵妃在宫中种种布置,然后顺势而为,在我们面前装出副谦和有礼的体贴面相,背后坐山观虎斗,不管是皇贵妃整死我们或者我们整死皇贵妃她都能得着好处。
再往深了想想,珍美人自戕说不定就是她有意挑拨我与皇贵妃的矛盾,她知道小莲的事儿,弄个人死在我院子里,我肯定会怀疑是皇贵妃。好歹那时候我也算得宠,才升了位份又换了院子,她这一手玩儿的漂亮,让我们全在猜疑皇贵妃。
越想越气,越想越头疼。
我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往院子外走,打算散散步。
冷宫的院子无人清扫,酥酪虽然勤谨,但我不让她干这种粗活。诺大一个院子,用的扫帚又笨重,何苦来受这份累?落雪有落雪的雅致,没必要非得把院子弄得锃明瓦亮,谁看啊?再说,都骚起来了,想玩儿个雪都不方便。
就好像我这会儿看着满院子的落雪,心里一动,就如同小时候一样后仰着躺倒雪地上,手脚来回滑动,还招呼酥酪来看蝴蝶。
“主子!”酥酪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
这一声儿清脆悦耳,把我从地上吓起来了,大门上的窗口也打开,想必是外面的看守想看看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咱本来就不富裕,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我故意做出捶胸顿足的样子来,在雪地里坐起身,打算痛斥酥酪这个“败家子”。
“您怎么躺雪里了?啊?您一天天的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我的祖宗啊!”
酥酪飞奔二来,嘴里絮絮叨叨的,我怎么听这些话,怎么耳熟。
把我从雪地里拉出来,酥酪开始用手拍我身上的残雪,给我拍的贼拉疼。她数落我不拿自己身体当身体,月子才出没多久,又生了场大病,快年下了还这么作,是存心不想平安过年。我其实自觉这段时间锻炼的很有效果,但此时此刻又不敢反驳她,只能听着。
酥酪去扫我腰上落雪的时候,“咿?”了一声。
我低声问她怎么了?她说大门上的窗口还没关,但也没瞧见人。
心念一动,我捏了捏酥酪的手臂,身子微微向前倾倒,做出一副要不行的模样儿。
“主子怎么了?”酥酪一半是配合,一半是担心的问。
“头晕,腿有些使不上力气。”我下巴架在酥酪肩膀上说道。
“我服您回去,先暖一暖,若是再不好,就请太医。”
“少麻烦些吧,何苦来惹人讨厌呢?”
“依我说,您就是这几日吃的太素,今日又非要作。”
酥酪说的是实话,冷宫里每日的份例菜并不好,尤其最近天寒,饭菜送来都凉透了,酥酪每次都要去热热,但这里毕竟是冷宫,我们柴火够用,可也不能餐餐点火,因为动火就要冒烟,怕宫里别处看见了,找我麻烦。我俩大多数时候是在炭盆上把饭菜烤热,味道差了点儿,但好歹吃下去是热乎的。因为禄喜和鲤鱼儿时常送东西过来,所以我自认为吃的并不差,只是酥酪常念叨,说我在此受罪,吃食不如在梨香苑的时候好。
今儿,我是故意的。
等酥酪扶我进了屋子,她也在床前透过缝隙向大门口张望。好一会儿,她才告诉我说那窗口关上了。
“等吧。”我换了身衣裳,坐在炭盆边烤手,又慢慢的把我琢磨出来的这些事儿一一讲给酥酪听。酥酪听得神色激动,又是替我委屈,又是为了皇上心里有我而高兴。
我笑了笑,没想到废物如我,也会有耍心机,算计人的一天。这些心机要识破太过简单,但所谓关心则乱,好用不好用,只看那人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若心里有我,三五日就该有动静,若是没有,我日后也不必枉费心机。
人心里一有盼头,便觉着日子格外漫长。
酥酪盼着鲤鱼儿那边早些回复消息,我盼着皇上那里能有动静。
当天晚上我们都没睡好,半夜房顶有响动,酥酪翻身起来打开屋门,但并未等来鲤鱼儿。
“许是落了鸟。”我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酥酪悻悻然回来,心里有些感慨。
“你怕什么?鲤鱼儿今日不来,明日,后日也是要来的。他心里有你,就算婉昭媛不情愿,他也能磨动。”
酥酪坐在炕上,半晌,才在我快睡过去的时候憋出一句。
“总还是都情愿的好。”
说完她躺下睡了,我却睁开眼睛,一夜到天明。
是啊!什么事儿,都得两厢情愿。比如宫里这些宫妃,舞贵妃心里另有他人,皇上不知道,但在舞贵妃那里,也应该感受不到多少温情。他跟我说舞贵妃性子就是如此,守礼有节,但实际上女人心里真有一个男人,哪儿还会时时刻刻顾忌规矩礼数?
宋妃,嗯,反正皇上自我感觉也不错,但宋妃心里目前唯一有的男人,那就是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