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妃告诉我,皇上多少也知道些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起初,皇上只当她好强,觉着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皇子的亲娘,怎么着也不会害了自己儿子,又有太医院众位太医守护着,也就没说什么。
可眼见初一朝贺过后,皇后娘娘未曾悔改,非但不让皇子好生调养,竟然在随后几日需要自己和皇子出席的场合,比如宫妃家眷进宫参加宫宴的时候再次给皇子喂参汁,擦薄荷膏,甚至为了让皇子晚上显得精神些,还私下让太医给皇子艾灸。
要知道,艾灸这东西,非得白天做不可,晚上做很容易睡不着觉。
皇子因此昼夜颠倒错乱,白日昏昏欲睡,夜里哭闹不止。
皇后娘娘到此刻才有些害怕,又让太医给皇子弄安神药,晚上睡前喂进去,希望皇子能睡个整夜觉,好把作息调整过来。
这一来二去,本就先天虚弱的皇子不抗折腾,今早起来,便卧床不起,水米不进了。
皇上知道此事大发雷霆,但在皇后娘娘跪地痛哭后,选择了不声张,以保住皇后尊严和体面。眼下,几位老太医都在皇后娘娘那里,轮流给皇子诊脉,针灸,商讨着方子。
“我是得了皇上的信儿,才过去看看。”莹妃叹了口长气,“据我看,皇子怕是没几个月支撑了。”
“这么多太医,那么多珍贵药材,都看不好?”我攥紧了拳头,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小小的人儿,出声时便先天不足,若是仔细调养着,倒是也能痊愈。横竖是皇家子弟,又是嫡子,只要天下太平,便没什么可让他劳心费力的。偏偏摊上这么个娘,只顾自己的尊严体面,一定要皇子撑出个样子来。累的皇子,内里虚耗,不得调养。每日吃那么多药,饭食吃不进多少,身子只能越加虚弱。”莹妃摇了摇头,“其实这番道理,你我不通医术也能明白一二。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只要冷静下来,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过是心魔作祟罢了。”
“她心魔作祟怎么不折腾自己?折腾孩子干什么?”我气得又拍了下桌子。
“怎么没折腾她自己?”莹妃冷笑一声,“这宫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哪一件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若心放的正,只管追查就是了。皇贵妃再怎么聪明,也翻不上天去。不过是有私心罢了,只顾着争斗,罔顾他人性命。她俩斗来斗去的,倒霉的,总是旁人。”
“那皇子的事儿?”
“怕是还要落到旁人身上。”
“我明白了,这阵子,得多加小心。”
“嗯。”莹妃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我的手腕,“你总算是长了点儿心眼儿。”
“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我反握住莹妃的手问道。
“我知道你喜欢公主。”莹妃看着我的眼睛,“但在皇子死之前,收好你那无用的爱心。”
“……”
我沉默下来,莹妃略等了一会儿,见我还不回话,就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莹妃这边开始有人过来传话。
我怕再坐下去会耽误她的事儿,便起身告辞离开,和送完鲟鱼返回来找我的小莲一起出了莹妃这里。
“婕妤娘娘,咱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再去别的宫里坐坐?”小莲见我脸色不好,便笑吟吟的问道。
“嗯。”我犹豫了一下,回宫吧,没啥意思。
我想去找璃嫔,听她讲讲堂子里的故事,但璃嫔哪儿现在有个眼线,我不敢去,怕自己脑子笨,再说出什么,或者引璃嫔说出什么来,给了别人害我俩的机会。
宋妃那儿,枫美人已经去了。估计这会儿正和鸳鸯眼儿疯的鸡飞狗跳墙,宋妃怀着孩子,我还是别去添乱的好。
舞贵妃那里我不想去,一来她平日不怎么爱八卦,二来她这个时辰肯定在屋子里写字,我不会写也不会评论,有些她写的字我根本就不认识,老师一样。
那就只有……
“婉昭媛在自己宫里吧?”
“没听说出门。”
“那咱们去她那里,顺便把午饭和晚饭蹭了。”
“你别是个狗托生的,怎么鼻子怎么好用?还没弄好的,就闻见味儿了?”
婉昭媛见了我就翻白眼儿,我嬉皮笑脸的凑上去,看着她指挥金鱼儿、鲈鱼儿在院子里烧木炭,架炉子。
“要吃什么?”我索性趴在婉昭媛背上,脸就埋进她的狐皮领子里。
“别把嘴上的胭脂蹭上。”婉昭媛手上用力,我继续耍赖,抿着嘴往上蹭。她那白狐领子肯定经不起我这番揉搓,我抿着嘴自己知道,她不知道,当下手上用力,我就觉着一阵天旋地转,人就飞出去了。
好在鲤鱼儿及时接了我一把,我才没撞到廊柱上。
“至于不至于?”我站稳后,掐腰冲着婉昭媛吼。
“至于。”婉昭媛白了我一眼,转身自己进屋了。
我正要跟进去,鲤鱼儿在我身后,轻轻扯了我一把。
“婕妤娘娘息怒,当年我家少爷还在的时候,每到冬日,就会给去猎几只狐狸,给小姐做衣裳。尤其是白狐,少爷总说,小姐肤色白皙,有总怕生冻疮,正合用白狐皮。”
鲤鱼儿声音低低的,我想起宫宴时,婉昭媛一杯一杯灌进肚子里的酒,转身冲鲤鱼儿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我怎么会生气?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她也是明知道有你在,不至于伤了我。”
鲤鱼儿冲我抱拳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