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老太爷的屋中出来的时候,齐颜的脸颊还是有些泛红。
洛十二站在屋外,见她出来,冲她挥了挥手。
齐颜也挥手回应。
洛十二说道:“刚才有人来找你,现在人在院子外呢。”
齐颜眨眨眼:“谁?”
洛十二翻个白眼,神色不耐烦:“谢纤纤。”
齐颜闻言,有些吃惊:“谢纤纤?”
“如假包换。”
“她的病……”齐颜顿了顿,“好了?”
“我看反正差不多了。”洛十二冷笑一声,“那样子,还是有力气以谢家大小姐身份自居的。”
齐颜不由想起,她刚嫁进谢府的时候,谢纤纤一直在针对洛十二。
谢少夫人有些无语,扶额道:“走吧,出去会会。”
洛十二一耸肩,说:“我可不想搭理这个大小姐,你赶紧说完,然后我们走。”
“行。”齐颜说,“速战速决。”
…………
…………
齐颜走出谢老太爷的院子,就见到了等在门外的谢纤纤。
刚才洛十二说她还端着谢大小姐的架子,齐颜这么一看,果然不假。
谢纤纤见到齐颜,就跟见到宿敌似得。
“齐颜!你要把卖身契还给那些奴才?!”谢纤纤张口就问,声音是毫不留情的质问口气。
齐颜倒是不急不躁:“你说错了,不是还,是卖。”
“卖也不行!”谢纤纤说,“他们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们谢家了!以前用我们谢家的名头耀武扬威,现在谢家落了难!他们还想一走了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齐颜看着愤怒的谢纤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大小姐,你也知道谢家现在落了难啊?”
谢纤纤被齐颜的话一下子噎住。
这是谢纤纤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但是事实就这么好不留情面的摆在她面前。在经历了疯病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幸了,可是祸不单行,她随即又经历了谢夫人的葬礼……
事情到此,谢纤纤觉得一切灾难已经过去了,谁知道!更残忍的事情发生了。
谢傅奕因为通敌谋反的罪名被抓到了大理寺,谢家被重兵把守!谢纤纤过了好几日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还没当她做好万全的准备,又听说过,齐颜要把奴才小人的卖身契还给他们!
凭什么!
谢纤纤只要一个念头,我这么不幸了!谢家这么悲惨了!为什么这些下人却能逃过一劫!要是死!大家一起死!
所以,她找到了齐颜,厉声质问她。
齐颜并不知道谢纤纤心中所想,她看着这个大小姐,说道:“谢家如今这样了,我若拉着这些奴才一起死,你觉得,他们在死之前,会做什么?”
“他们会做什么!”谢纤纤直言,“他们就是我们谢家的奴才,谢家的狗!他们还敢咬主子不成!”
齐颜看着眼前的谢纤纤,不由反了个白眼。
谢大小姐向来是在府里横向霸道惯了,从来不将府里的下人当人看待,所以,她现在才回这么肆无忌惮说出这种话来。
齐颜按了按眉心:“大小姐,狗急了都能跳墙……何况是咬主子呢?”
“他们敢!”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尝试,看看他们敢不敢了。”齐颜道,“万一真的敢,谢纤纤,我觉得最先遭殃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齐颜这话正中靶心!
谢纤纤暴跳如雷的样子,显然也僵住。很明显,她刚才被愤怒不甘充斥了脑中,所以想事情只凭脑袋一热!现在齐颜这么一说,她倒是清醒了一些。
齐颜继续说道:“所以,我已经决定,将下人的卖身契卖给他们,并且,从今天开始。”
谢纤纤一听,又被触逆鳞了,险些跳起来:“齐颜!我们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齐颜眉梢一扬:“轮不到我做主,难不成轮到你做主!?”
谢纤纤拍着胸脯,喊嚷道:“我是谢家的大小姐!我娘走的时候,将谢家托付给我了!”
齐颜稍稍一顿。
她张了张嘴,有一句话从心中倏然而出,但是到了嘴边,齐颜却稍稍一顿,停顿只是片刻,那句话从齐颜口中说了出来。
“我是谢家的少夫人……”
她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过这句话,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来的一种古怪的感觉。话一出口,那个她一直抗拒甚至想要逃离的谢家,恍惚之间,变成了她的一部分,她与它从此要荣辱与共,并肩同生。
谢纤纤听罢齐颜的话,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说道:“谢家少夫人?你也配!你只不过是奴隶出身!还真的将自己当做我们谢家的主人了!?”
齐颜不急不恼,这话,她前世听了千百遍,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说出来。
“谢纤纤。”齐颜说道,“不管我什么出身,谢傅奕八抬大轿娶我过门,我就是谢家的女主人,谢夫人走了,现在……谢家内宅还就是我说了算。”
“你敢!”
“你可以试试。”齐颜笑了笑,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谢力。
齐颜跟谢纤纤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偷听,洛十二早就注意到了他,并且刚才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下齐颜。
齐颜喊道:“谢力!出来!”
谢力一顿,大约是没料到齐颜会忽然喊自己,吓了一跳,从旁边的墙壁后面走出来。
“少夫人,您有什么吩咐?”谢力一脸讨好地看着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