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天空蓝的透明,只依稀的有几片散开的云,阳光不浓不淡,轻轻的撒在院子里的花上。
庄姬夫人一袭水红色对襟宽袖襦裙,逶迤拖地,优雅的跪坐在寝殿内矮几旁的蒲团上。
她瞟了一眼,几上花瓶里插着的鲜花上不见露珠的痕迹,这些还是昨日采摘的,不由得摇摇头,这些丫头又偷懒了。
她左手拂过右边的衣袖,右手温柔的拿起木勺,从矮几右侧炉子上的茶壶中,倒出一勺浆来,仔细的盛入盏中,端起来吹了吹,正要入口。
她的一个贴身侍女怀中抱着新采的花,匆忙的跑了进来,激动的连规矩都忘了,一脸兴奋的说道:“夫人!夫人……您快来看!院中的白玉簪开花了!”
白玉簪?开花?庄姬夫人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简直难以置信,宫里的匠人之前说,这白玉簪不喜北黎的气候,能养活,却是开不得花的。
这白玉簪种了快七年了,还是怀顾北城那时,顾羌亲手种下的,就因为自己随口说了句喜欢,只是一直遗憾,一次都未见这花开过,怎么忽然间就开了?
庄姬赶紧起身前往院子,见那茂密的绿叶间,当真缀满了无数白色的花,满院的白玉簪都开了。
“启禀夫人,国舅求见!”一个小宦官低声禀报,生怕坏了夫人赏花的雅致。
庄姬夫人俯身采下一朵,捏在手里端详,许久,才应了一句:“叫他进来吧。”
这国舅,是庄姬夫人同父异母的弟弟庄恒,两人的关系从来都是貌合神离。
自从她嫁给顾羌,这庄恒打着亲弟弟的旗号,总是变着法儿的找她不是要钱就是要权!
可这庄恒从小被家里惯坏了,整天不学无术,难当大任,为了安抚他,给他设了个可有可无的闲职——内城安防巡察使,为了像个样子,还配了二百个私兵给他。
庄姬夫人念在已故父亲的份上,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于他胡闹,可这似乎并没有让庄恒懂得感恩,反而助长了他的狼子野心。
“姐姐!”庄恒向庄姬夫人行了个礼,都不知道藏一藏,眼神里喷出的幸灾乐祸。
庄姬夫人悠悠挥了下手,示意侍从们都退下,瞥了一眼庄恒,不语,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一准也没什么好事。
“姐姐真是好雅兴,竟还有心情在此处赏花……”庄恒往园中石桌前一坐,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闭上眼睛闻了闻,好茶,赶紧先呷一口,方才戏谑的说道:“不过也是,你也不可能知道!”
“什么意思?”庄姬慢慢拈了一下手里的花,他这话里有话,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庄恒站起来,走到庄姬夫人面前,小声说:“顾羌死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聚在一起却如雷贯耳,这每一个字都戳在庄姬夫人的心上,一朵盛开的白玉簪,从庄姬夫人的手里滑落,摔掉了几片花瓣。
“你,胡说……”庄姬夫人故作镇定的说道:“我并未收到消息……”
她抬头看看天,是有些不对劲,按理这个时辰传送的人也该到了,可却迟迟不见。
“消息?”庄恒招了下手,一下子好多庄恒的私兵,涌入院中,负责传递消息的小兵被押了出来,“我忘了告诉你,城门早已被我换上了我的人!”
顾羌带兵前脚刚离开北黎,庄恒就用私兵换下了守城的士兵,通信兵被他截住,得知顾羌死了,他喜出望外,立刻下令关闭城门,然后带着私兵进了宫。
庄姬夫人愤怒的两手揪住庄恒,“你,为什么这么做?”
虽说他们关系不合,但毕竟是亲弟弟,她对庄恒失望透顶,之前知道他贪得无厌,却没想到变得这般愚蠢!
“为什么?”庄恒双手捏住庄姬夫人的胳膊,将她往旁边一甩,庄姬倒在了白玉簪丛里。
庄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情绪激昂的说道:“顾羌早该死了!因为我才是那个,可以给北黎带来光明的人!”
庄姬急忙用手撑着坐起身来,看着被她压倒的白玉簪,心疼不已,这是顾羌亲手为她种下的呀。
“白玉簪,我的白玉簪……”她根本不在意庄恒说的什么,惊慌失措的将倒下的白玉簪扶起,又重新为其培好土,一棵接着一棵。
而此时,李震和顾北城带着大军已到达城外,城门紧闭,副帅策马向前,对着城楼上大喊:“世子回来了,快快打开城门!”
几秒过去,副帅见无人开门,又高声喊道:“世子回来了,打开城门!”
顾北城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北黎大军几乎倾巢而出,城内防御薄弱,母亲才下令关闭城门。
可是半晌过去,还是毫无反应,只见城楼上窸窸窣窣,有兵偷偷摸摸的探头探脑,却无人回应。
“城中有变!”顾北城抬头看着城楼,发现这些兵穿着私兵衣服,这不是他那个舅舅的人吗?
心中不由得十分担心庄姬夫人,眉心一蹙,沉声道:“撞开城门!”
一声令下,一队士兵推着冲车不停的用力撞向城门,一下、两下、三下……守城的私兵赶去想把城门顶住,可惜无济于事。
眼看城门即将被撞开,守城的私兵慌了,国舅不是说北黎全军覆没了吗?这城楼下的分明就是世子和李震将军啊!
私兵统领看看城楼上人心惶惶的士兵,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平日里称兄道弟。
他们只是负责守护城门,并没有逼宫,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