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玉宸宫外,雨,仍旧没有停。
玉宸宫里,柳念雪,也仍旧没有醒。
寝殿里,点着几个碳盆,硬将这秋风飒飒烘成了夏日炎炎。
裴峰坐在床边,一守就是一下午,眼看日落西山,却不见身边的人有醒来的迹象。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却连擦都顾不得擦一下,只是盯着柳念雪,握着她的手。
碳盆烘地房里这样热,她的手却还是那么凉。
梅香方才喂她吃了药,她终于开始微微冒汗,身子也不像先前那么冷了。
“柳昭仪,何时才会醒?”裴峰的声音清冷,身旁的御医听着,心中不禁寒颤起来。
五位御医在一旁低头站着,见裴峰神情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张太医见无人敢回答,只能自己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娘娘体内寒气郁结,需要几日才会醒转。”
转而,又对梅香说道:“这几日,要劳烦姑娘,玉宸宫中的碳盆切不可断,但也不可烧的太热。必要像现在这样,使娘娘微微发汗。”
梅香点头福身,“谢过张大人,奴婢会好好伺候娘娘。”
裴峰连头都没有抬,“这几日,你们几人就住在玉宸宫的偏殿,随时等候差遣。”
“臣等遵旨。”太医站了一下午,早就已经精疲力竭。
青玉见裴峰如此吩咐,便上前对御医们说道:“大人们请随奴婢来,先到偏殿歇息片刻吧。”
五位御医如释重负,谢过之后,便随着青玉离开了寝殿。
“李福全。”
“奴才在。”李福全一直在旁边候着,听到裴峰唤自己,立刻上前答应道。
“到宣政殿里,把朕的奏折都拿来,这几日,朕要在此陪伴柳昭仪。”
李福全低头称是,退出了殿外。
梅香见状,也福身道:“那奴婢也先告退了。”
见裴峰点了点头,梅香便也退了出去。
殿外,小德子焦急地等着,见李福全和梅香出来,便急道:“义父,梅香,怎么样啊?主子可好些了?”
梅香回答:“你放心,主子有些出汗了,太医说过几日就会醒的。”
李福全也安慰道:“柳昭仪是吉祥之人,定无大碍。为父要先去宣政殿搬东西,就不与你多聊了。”
小德子点了点头,在回廊边坐下。
梅香也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不禁叹了口气,似担忧、也似终于松了口气。
廊外的雨,仿佛比先前小了一些。
殿内,裴峰抓着柳念雪的手,拿着帕子,轻轻为她擦去额头的薄汗。
“念雪……”他轻柔地叫着她的名字,多希望此刻能得到她的回应。
“你怎么……都不来见我……”柳念雪的声音很轻,像是卡在喉咙口一般。
听到她的声音,裴峰惊喜万分,以为她醒了过来。
却见她仍是双眼紧闭,眉头微微有些锁紧。原来,她是在梦里。
她梦见的人,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烦躁,将她的手握紧,捂在手心里。
之后的三日,裴峰除了早朝,所有的时间都在玉宸宫中。
下朝之后,他就回到玉宸宫处理政务。
在正殿接见大臣,在寝殿的案桌上批阅奏折。
这几日,太师在玉宸宫中觐见裴峰,脸都快绿了。
他当然想进言,“陛下,政务怎可如此懈怠!”。
不过,人家陛下也没有懈怠政务,只是换了个地方。
所以,就算魏忠义想进言,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日下午,裴峰用过午膳,正在案桌上批阅奏折。
梅香正在床边,给柳念雪喂药。
不一会儿,只听见一声轻咳,“怎么那么苦……”
柳念雪侧过头,眉头紧锁,努力想要坐起身子。
梅香见柳念雪醒转,欣喜若狂,大叫道:“陛下快来啊!小姐醒了!”
裴峰一听,忙扔下御笔,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
此时的柳念雪,刚刚醒过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眉眼间说不出的憔悴。
可这病殃殃的样子,却格外让人心疼。
梅香起身放下药碗,随后上前扶起柳念雪,又帮她垫了垫背后的枕头,让她靠的舒服些。
裴峰伸出手,梅香便将药碗放在裴峰手上。
他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起汤匙,在唇边吹了吹,才放到柳念雪唇边,“乖,喝药。”
柳念雪一脸嫌弃的往后缩了缩,“太苦了。”
“良药苦口,快喝。”
她摇了摇头,仍旧缩着脖子。
梅香忍不住掩嘴一笑,“小姐,奴婢为小姐备着蜜饯呢。”
听到蜜饯,柳念雪的脸色才略好了一些,“是梅子吗?”
“是梅子,奴婢知道小姐爱吃梅子,特地备着。”梅香转身把梅子端到柳念雪面前,说道。
柳念雪亲眼看见梅子,这才点了点头,微微探出玲珑的小鼻子,在汤匙上嗅了嗅。
这一嗅,她只觉自己瞬间眼冒金星,眼睛和鼻子,几乎都要皱在一起,她把头转向一边,努力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闻着都苦,怎么吃呀。”
裴峰端着汤匙,心中不禁长叹了一口。
倒是她昏睡的时候,喂药要方便的多。
裴峰无奈的笑了笑,对梅香说道:“把梅子放边上,你先退下吧。”
梅香点了点头,将梅子放在床头的小几上,退了出去。
柳念雪见梅香竟如此听话,坐直身子,不由嘟囔了一句,“陛下对我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