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将祸水引向我们户部!逼死我们户部他有什么好处!要是这样也不必再留什么脸面,都同归于尽算了!”
身为户部侍郎的李滦,户部绝大部分账目几乎都是有他过目,显然张衡江这一手打的他们猝不及防!
李滦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所有人都沉默着,张衡江这一手玩的太狠,即使庆文帝将事情按下去,他们头上的刀依旧还在。
“李大人,此事不是你一人的事。”卫贤缓缓拿起茶盏,他吃了口茶道:“天塌下来还有龚阁老顶着。”
“龚阁老?”李滦苦笑道:“天塌下来会有人顶着吗?工部年初死了个侍郎,有人顶着吗?”
谁也救不了他们,天塌下来,砸死都是蝼蚁,谁会在乎这个位置是谁坐?
卫贤一时半会找不到话安慰李滦,他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在等人。
内阁六位阁员,除了张衡江,今日在次辅殷知曾家聚齐了五人,往常两派林立的内阁难得一团和气,但这些人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龚阁老来了。”坐在靠门位置的孙丘民一眼就看到龚绥。
龚绥年事已高,但精神还不错,脚下步伐稳健,跟在他后面的小童跑气喘吁吁。
“龚阁老。”分座两旁的阁臣们立马起身拱手,龚绥摆手示意这些人不用多礼。
龚绥沉默的落座于座首右侧,脸色也不是很好。
张衡江这一手做的实在是绝,几乎要将他们内阁一锅端了。
“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孙丘民小声喃呢:“张衡江是疯了吧?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年前内阁和司礼监清算的时候,工部的漏洞最多,都是我们四处扯皮才将账抹平了,现在他居然要倒咬我们一口!”
“他们工部的烂账又不是第一次,年初死了的工部侍郎赵翰就是被拉出去顶缸的。”李滦咬牙切齿:“现在他是要来咬我们户部顶缸!”
孙丘民讪笑,这事同他们礼部关系不太大,账本也没过他的手他不好评论。
坐于上首的龚绥疲惫的闭上眼睛,眉间尽是抹不去的褶皱。
“明济。”龚绥睁眼看向殷知曾:“你是户部尚书,这件事你怎么看。”
能坐到内阁的人都是人中龙凤,一个赶一个精明,所有人立马又将视线放到户部尚书殷知曾的身上。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殷知曾狠狠掷下手中茶盏:“国库有多少银子?大家心里都有数,前年西北大旱、运河河道梳理,北边俺答鞑靼来犯,南边市舶司做贸易清倭寇,工部、兵部轮番要钱,更别提宫中如流水般的赏赐,哪里有那么多钱!”
殷知曾苦笑着对龚绥道:“龚阁老你是兵部的人,连年边境战事,九边的军费支出逐年增加阁老您比我们更清楚国库到底有多少钱。”
在座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殷知曾嘶哑着声音:“我能怎么办?大铭的国库是我管,户部尚书也是我,都说我管着整个大铭的收支赋税?可我真的管的了吗?工部要钱营造河堤、兵部又要造战船、市舶司的人还要出海贸易,都是钱?可哪里有钱?去年国库进账总共才不到八百万两白银,前前后后拨了将近两百万两修缮河堤。”
他双手一拍:“两百万两,整整两百万两!现在他张衡江再让我们拨钱,哪里有钱!”
“天下未尝无财也,又未尝不言理财?”龚绥长叹一声:“国家财赋,国计总于户部,营缮总于工部,每年郊庙祭祀、内府供乙、监局织造、岁时赏赉,处处都需银财,到处都是难处。”
殷知曾坐下,他表情难看,比他表情更难看的是户部侍郎李滦。
“去年两京一十三省的税收少了近一成。”李滦伸手指着脚下的地:“光是京都近郊的税收都少了近一半。”
在坐众人哗然,但细想之后又纷纷沉默了,税收为何会少?那些宗室藩王疯狂圈占庄田,原本田地耕种要交税,现在被宗室占了,按律不交税,这一部分钱就这样没了。
国库的银子去了哪里,他们俩比在坐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工部营造、兵部军费的开支只算是小头,大部分的开支都在宗室!
难道他们能拿着账簿帝这些银子为什么没有了?
他们能问吗?
答案是不能。
“说这些没用。”一直没说话的李滦开口了:“现在是,我们要如何将这个洞补上。”
“你们也知道,现在南边的大雨还未停,一旦等雨停了,堤坝两岸的水必涨,堤坝冲毁,良田被淹,百姓到时候没有饭吃,就要乱。”李滦沉声:“现在这不光是我们户部的事情,张衡江不怕死,他最多是一个脑袋顶上去,可我们不一样!百姓乱了就会就通倭甚至占山为贼,兵部也不会安宁!”
卫贤道:“南直隶户部最近在清查黄册,听司礼监的人传消息说可能要增加商籍,但商籍的数有待商定,这其中有可操作的点。”
“我看不妥。”一直观望的孙丘民开了口:“光是几个商人能补掉这个洞?”
“我看妥当。”李滦是真的急了:“山西、浙江布政使正是殷阁老的门生,此事可行性大。”
孙丘民极力反对,他认为这件事还需三思。
“既然这是万岁提出来的,我们后面做手脚,恐怕不妥。”孙丘民道:“东厂西厂锦衣卫的狗都在盯着我们。”
李滦冷笑一声:“孙大人,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
孙丘民心里的小九九,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