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夏睁开眼睛隐隐约约见到些许模糊的人影。

脑袋似被雷劈了一般,剧痛无比,喉咙也火辣辣的疼,她的耳边全是嗡鸣的人声。

“天可怜见的,还这么小就随她母亲去了。”

“还是早点去了好,这世道她一个孤女怎么活?”

“死了好,咱们也能分一点田产。”

“李氏你这话说的不中听,什么叫死的好,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随她母亲去了。”

“呸,嘴上说的好听,你敢说你不是来发绝户财的?”

“”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人用竹席将江半夏裹了起来,动作十分粗鲁,对待一个已死之人,没必要怜香惜玉。

捆竹席的人错估了‘尸体’的重量,一失手,江半夏被摔在了石板地上。

正是这一摔将她摔的清醒了过来,耳边的嗡鸣声消失,眼前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楚起来。

她缓了好一会,脑海里全是被勒窒息的最后一幕,直到一阵夹着哨子雨的风吹进屋来,凉飕飕的钻进她的脖颈,灌的她鼻尖发痒,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今年的春天还真冷,江半夏感叹。

“谁啊?谁在我后面打喷嚏?声音忒大了吧?”义庄收尸的仵作揉了揉刚才脱力的手,心里嘟囔着,这群人也真是的,请他来收尸也不搭把手,可怜了他这刚好的老腰。

“不是我们”为首穿粗麻布衣裳的大娘声音抖的像弹簧。

仵作鄙夷的看了一眼,心想,这群人胆子真小,青天白日的,怕什么?

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遭报应?

“不是我们。”大娘向后退了两步,像是承受不住般大叫道:“是江二娘的鬼魂来索命了!”

围观的族人也被吓的不清,那声喷嚏声他们的确是听到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害怕。

他们吃人家的绝户财,这江二娘恐怕真的是来索命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江二娘诈尸了!”

众人呼啦啦的一片呈鸟兽状全散了。

只留下仵作的人呆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一回头,就见一只葱白色的手缓缓扒开裹尸用的席子,女人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眼睛一愣,心跳快如鼓,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江半夏费劲全身力气从那块裹尸席里爬了出来,她跌跌撞撞的扶住门框站了起来,脖颈上火辣辣的疼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活了。

环顾着四周,原本摆满家具物什的地方现在空空空如也,家徒四壁不过如此。

她仰头望向房顶,高高的房梁上还挂着一截缟素,大约在数个时辰前,那上面还挂着她的母亲。

屋外毛毛细雨渐渐下大了起来,能听出声响。

江半夏也不嫌雨大,直接冲进雨幕中,她奔向唯一没有被抬走的水缸。

雨水将水缸平静的水面冲出些许涟漪,江半夏对着不太清楚的水面照了照,抚摸上脖颈处的紫黑色勒痕,那里疼的火辣辣。

她趴在水缸上沉思片刻,然后她笑了,笑着笑着就失了声。

江半夏深吸一口气全然不顾水凉,半个身子探了进去,不到片刻她从水缸底部摸出一把菜刀。

她将菜刀在手上掂了又掂,嘴角裂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父兄刚去,这群食人血肉的蚂蟥就想来发绝户财。

呵,她会让他们得逞吗?

那群起先被吓跑的族人,跑了一半又觉得不对劲,虽然他们做事不厚道,去分绝户财,但也没逼死人家小姑娘啊!

现在又是大白天的,朗朗乾坤下哪里会有什么脏东西?

当即,几个族老对视一眼,决定折回去。

江家虽然肉少,但够吃十天半月,蚊子虽小也是肉。

况且这几位族老还听说江家当年从京城本家分到淮阴县带了不少好东西,刚才屋子里没翻到,指不定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利益在前,能让人摒弃良知和恐惧。

几位族老折回去了,下面的人一看也有样学样,这种事情干的多了也没人觉得不对。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回到了江家。

江家凄凉的可以,前几日这家男人和儿子刚死,后脚老婆和女儿就上吊自杀,白幡挽联的一个都没有,更别说灵前戴孝的,后事凄惨莫过于此。

“唉,好好的一家竟就这样散了。”族人中有人余心不忍。

挤在人群中穿青色儒生圆领袍的书生小声喃呢:“这是遭报应了,江家父子俩说的好听是在朝廷任职,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员,谁不知道他们锦衣卫心狠手辣,手下人命多了,这是遭报应。”

“嘘”立马有人捂住书生的嘴:“慎言,慎言小心被有心人听去了”

前面走的气势汹汹的族老们突然停下了脚步,害的跟在后面的人接二连三的撞上前面的人。

人群里被绊了一跤的李氏低声咒骂着,但骂着骂着就觉不对劲,周围的人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她抬头向前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硕大的水缸前站着一位穿孝衣的少女,少女满头乌发被雨水打湿垂在肩头,惨白的脸色和少女天生殷红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妍媚的好像画本子里的艳鬼。

李氏知道江家二娘长得是淮阴县十里八乡最标志的,但此时再见竟被惊艳到了。

“你你是人是鬼?”拄着拐杖的族老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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