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傅大仵作捆好,扔护城河中喂鱼。”
敖澈将双手背于身后,阴恻恻地吩咐着隐在暗处的死士。
“是。”
怔忪间,四位身材魁梧的死士于虚空中乍现。
他们手持铁链,三两下功夫便将气息奄奄的傅夜沉捆牢。
傅夜沉心里哇凉一片,死死地盯着护城河岸的眼眸渐渐失焦。
多年前,自傅府惨被灭门之日伊始,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便是复仇。
好不容易等到大仇得报,他并未有半分的欣喜,甚至于因为难熬的估计,曾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直到凤无忧双眼放光地告诉他,仵作的眼是万千枉死冤魂最后的希望。
他才幡然醒悟,除却仇恨,他的生命还有无限的可能。
傅夜沉原打算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
不成想,崭新的生活刚刚掀开了一小角,他就被逼着匆匆谢幕。
傅夜沉死死地盯着面容阴鸷似嗜血修罗的敖澈,心中的不甘化为满腔的愤懑,怨气滔天。
敖澈轻蔑地瞅着死尸般瘫倒在地的傅夜沉,声色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戾,“傅夜沉,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任何人,但凡挡了本将的路,下场只要一个,那就是死。”
“即墨止鸢值得你奋不顾身,铤而走险?”
“鸢儿她并不比凤无忧差。既然,你可以为了凤无忧而英勇赴死,本将为何就不能为了鸢儿奋不顾身?”
在敖澈眼中,即墨止鸢比凤无忧不知好上多少倍。
她落落大方,饱读诗书,善解人意,模样身段亦是无可挑剔。
数月前,他被凤之麟余党追杀,身负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是即墨止鸢出手相救。
她将他拽入浴桶之中,用自己的身子,庇护着他。
那之后,他便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不久前,赫连太后暴毙,东临上下,均等着看即墨止鸢的笑话。
唯有他,亲眼见过她夜夜蜷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犄角旮旯中撕心裂肺痛哭不止的模样。
那样的即墨止鸢,比起平素里从容矜持的她,更能让他心生怜爱。
那之后,百里河泽也曾派人暗杀过他。
即墨止鸢为救他性命,含泪答应了百里河泽的要求,甘愿委身于百里河泽,做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禁脔。
所幸,百里河泽很快便被凤无忧勾走了魂儿。
这件事,即墨止鸢从未跟他提过,是他无意间听得了她和她的贴身侍婢的谈话,才得知即墨止鸢为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最让他感动的是,半月前,他曾不慎被人下了烈性媚药。
危在旦夕之时,她为了帮他,竟义无反顾地将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他。
那夜,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战栗,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惶恐。
可她依旧毫无怨言地接纳了他。
敖澈沉沉地闭上眼眸,脑海中满是即墨止鸢隐忍地掉着眼泪的绝美画面。
在他心中,她的所有心机,所有手段,仅仅只是为了自保。
殊不知,即墨止鸢从一开始,就给他设了陷,一步步地引诱着他,直到完完全全攻陷他。
凤之麟余孽的追杀,全是即墨止鸢一手策划。
百里河泽的胁迫,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事实上,百里河泽洁癖深重,除了凤无忧,根本无法接受其他女人的靠近。
再者,即墨止鸢献身一事,也绝非敖澈以为的那般纯粹。
对即墨止鸢而言,如果占有她身体的人不是君墨染,不论是谁,她都会觉得恶心万分。
既是如此,她自然要让自己的身体,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咳咳——”
傅夜沉胸腔处剧烈地起伏着,殷红的鲜血不受控地从他指缝间溢出。
敖澈回神,随手拔去几乎贯穿了傅夜沉胸口的鱼叉,“傅大仵作,安息吧。”
傅夜沉深知求生无门,再不愿在敖澈面前伏低做小。
他卯足了劲儿,猖獗大笑:“自古多情空余恨。但愿,有朝一日,你不会被‘情’字,伤得遍体鳞伤。”
东临上下,谁人不知长公主即墨止鸢为了君墨染守身多年,迟迟不肯出嫁?
也就只有敖澈,当局者迷,竟看不出即墨止鸢心里除了君墨染,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敖澈信誓旦旦地道:“成王败寇。待本将一统四海,君临天下,鸢儿便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并非全然未觉即墨止鸢对君墨染的心思。
只不过,他十分珍惜为他付出良多的即墨止鸢。
为了让她彻彻底底地爱上自己,他一改恬淡的秉性,转而去争抢着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敖澈默不作声地移开眼,强行抹去他心中最后一抹慈悲,声色隐寒地向掣肘着傅夜沉双手双腿的死士下了死命令,“动手。”
砰——
敖澈话音一落,身负重伤且手脚均被铁链所缠的傅夜沉便被身材魁梧的死士抛下了护城河。
由于捆着傅夜沉手脚的铁链十分沉重,须臾间,傅夜沉便似巨石一般沉入河底。
彼时,凤无忧恰巧同君墨染一道,路过灯火通明的护城河畔。
今夜,实乃追风、青鸾二人的大喜之日。
凤无忧本想快马加鞭赶去,可她身怀六甲,多有不便,不宜上马。
不得已之下,君墨染只得带她御剑而飞。
不成想,她依旧同之前一般惧高,没飞出几步,便觉头晕目眩。
“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