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悠,临安侯的心却提得紧紧的。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儿,终是忍不住开口,“锦儿与靖宁侯夫人处得不好?”
“挺好的呀。靖宁侯夫人很讲道理呢!”
“那你为何要装病叫我离开?”
如锦笑着吐了吐舌头,“被父亲发现了呀!”
临安侯面上漾起几分得意,“那是,我女儿的心思怎么能逃得过老父亲的法眼?”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怎么?锦儿……看不上萧煦那小子?”
如锦目光一动,“父亲怎么这样说?”
临安侯摸了摸下巴,“别的女孩子见着了未婚夫婿,要么害羞要么装矜持,大大方方的倒也是有,但哪里像你这般?”
他叹口气,“萧煦与你同龄,性子是不够沉稳,但也不至于让你跟哄孩子似地吧?”
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他别提观察地有多仔细了,这一点绝不会看错的!
如锦轻轻笑了起来,“父亲也看出来了?”
临安侯吸了口气,“这么说,是真的?”
如锦低声说道,“我统共才见了萧世子两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对他谈不上有什么了解,自然也称不上看不起了。”
她眉眼间忽现几分委屈,“只是我才刚来京都城没几日,还未在父亲跟前尽孝呢,不想那么早成亲。”
原来如此!
临安侯顿时感动起来,“爹爹也不想让锦儿这么快就出阁。”
“不过……”他话锋一转,“锦儿的心情爹理解,但萧煦那小子可是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好郎君,婚期可以拖一拖,但这婚却还是得成的!”
“女儿知晓了。”如锦轻声道,语气有些低落。
临安侯咳了一声,“锦儿啊,这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早就定下的姻缘可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他顿了顿,“这里头啊,牵连甚广,还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容不得咱们任性。”
如锦抬头问道,“牵连甚广?我听说,当年靖宁侯夫人与我母亲同时有了身孕,她们两个交好,便开玩笑说,若都是男孩便结兄弟,都是女孩则为姐妹,若为一男一女,便结成夫妻。”
她一脸困惑的模样,“这难道不是我们两家的事吗?还会牵连到谁?”
临安侯苦笑起来,“傻丫头,你虽然聪慧,但到底经历得少,爹就算和你铺开了说,你也未必懂。何况,知道太多对你也不好……”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如锦的额发,“总之,爹会尽量多留你几日,在此之前,你先和萧煦熟悉起来。爹保证,他是个好孩子,嫁去萧家是个不错的决定。”
话已经说到这里,听起来没有什么别的余地了。
如锦只好笑笑说,“嗯。”
她终于明白,退婚这件事恐怕不如她想象中简单,向来对她十分容忍的临安侯,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如她所愿般地好说话。
很显然,两家联姻不仅临安侯与靖宁侯共同达成的意愿,这背后还有未知的势力,逼着他们两个人拧成一股绳。
换了别人的话,这时候就该认命了。
但她是如锦。
从前就不会为了任何人和事妥协退让,现在重活一世,她当然更不会委屈自己做勉强的事。
她不想嫁给萧煦,是因为对他没有感觉。
倘若条件合适长辈期许就能让她愿意嫁给他,那三十年前,她早就嫁给萧煦的爹了,如此这世上便不会有萧煦。
临安侯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走吧!最多,多经历一些磕绊罢了。
如锦岔开话题,“父亲,萧太夫人是怎么回事?”
临安侯道,“哦,萧太夫人中风已久,只不过今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突然恶化了,前几个月很严重,险些没命。这不,靖宁侯才吵着要你们成婚来冲喜。”
他接着说,“还好这阵子病情稳定下来,一日比一日好转,这才将婚期宽限了起来。”
这些都是场面话,并不是如锦想知道的。
她早发现了,临安侯虽然在朝政上颇为敏锐,称得上是一把好手,办事效率也极高,但生活上,他简直就是一个脑子拐不过弯的榆木疙瘩。
与其旁敲侧击,倒不如直截了当地问。
“父亲,我是说,萧太夫人与靖宁侯之间是不是有些不和?”
临安侯的脸色一变,“锦儿,你何出此言?”
如锦便将今日所见一一叙说,“女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临安侯压低声音说道,“萧家乃是皇后的娘家,那些陈年旧事平日里无人敢提,既然锦儿问起,那我就说一说,你将来过门了心里也好有个数。”
他咳了一声,“三十年前,老靖宁侯过世,不知道因何故,靖宁侯在灵堂上与他母亲大吵一架,惹得她头撞老侯爷的棺椁,被众人救下。”
“靖宁侯承爵之后没多久,太夫人就病了,后来更是直接中了风。这三十年来,京都城所有的宴会从此再无萧太夫人。”
“若只是靖宁侯如此,便也罢了,连皇后娘娘也对母亲十分冷淡。那么多年了,就算太夫人身体不好不能进宫觐见,总可以回家省亲,我朝有这个惯例。但皇后娘娘一次也没有回过靖宁侯府……”
“所以,爹估摸着,这萧太夫人恐怕是做了什么惹得一对儿女厌弃了的事,所以才……”
如锦呢喃,“又是三十年前……吗?”
从前的萧太夫人因为小吏之家,面对京都城世家大族的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