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大宅才空置了两年,便就杂草丛生,遍地荒芜。
李渡默默地跟在如锦身后,眼见她瘦小却坚定的背影经过一座座亭台楼阁,又穿过一道又一道门廊,一路向西,脚步不停。
他终是忍不住开口,“庆阳郡主府上可不比这里,陛下设了暗卫守护,你不可贸然过去。”
少女的步伐终于停住。
她转过身,“李渡,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李渡看了一眼不远处清晰可见的围墙,“快走到底了……”
他墨星一样的眼眸顿生疑惑,“庆阳姑姑去世很久很久了,那座府邸久已不见人烟,除了她的寝殿时有人打扫,其他地方比这里还要破败。你……”
总不至于是想去如同废墟一般的庆阳郡主府看个风景吧?
如锦轻轻笑了起来,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微芒,“我要去取个东西。”
她冲他勾了勾手,“你跟我一起来。”
取东西?
李渡的眼中满是困惑。
慕大小姐才刚入京都城没有多久,与庆阳郡主府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怎么会有东西遗留在那?
她今年也才堪堪十六七岁,三十年前郡主府关闭时,不仅她未曾出生,连她的父母都还是个孩子。
“李渡,既然对面有暗卫值守,那就不用梯子了,太打眼。你会不会爬墙?不会的话,我教你啊!”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就借着墙边柳树的力爬到了树杈上,只要再往墙头纵身一跃,就能顺利骑上隔壁庆阳郡主府的高墙。
李渡忙道,“那墙年久失修,恐怕承受不住你的重量,你一跃过去,怕它就要倒塌。”
他沉着脸伸出了手,“你先下来。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墙洞,从那走不会惊动暗卫。”
如锦看了一眼墙头,又看一眼李渡,“你没骗我?”
俗话说,上树容易下树难。这具身子太过瘦弱,手臂的力量不足,虽然勉强上了树,要退下去却难得很,极容易摔个狗吃屎。
李渡无语,“我骗你干嘛?”
难道这丫头以为他是为了想抓她的手,所以才撒谎骗她的吗?
他在她心里就是这样的无耻好色之徒?
李渡的脸色骤然红了,也分不清是害羞还是微恼。
他撇了撇嘴说道,“你不信可以试试。三十几年的陈砖早就脆了,敲上去声音都是空的。”
如锦叹了口气,“不试了,我信你。”
围墙塌了她被砸了并不可怕,要是真怕暗卫抓了这才是噩梦呢。好奇探险看风景这种说辞骗鬼的,玄羽卫的人才不会信。
可她莫名其妙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哪怕她是临安侯之女,也总得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总不能说,她与李渡情投意合已通款曲,来这荒宅是为了体验“极致的刺激”吧?
如锦蹲在树杈上,将手臂竭力往下伸,然而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她有些沮丧地说道,“李渡,我够不着你……”
李渡倒是有些轻身功夫,要将如锦从树上放下来并不难,只是这样的话就不可避免地有些亲密的动作。
他一个孤身老男人,和她那样有婚约在身的年轻小姑娘搂搂抱抱的实在不妥,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可也不能总叫她在树上挂着……
李渡想了想,还是张开了双臂,“那你跳下来,我能接住你。”
话音刚落,树上的少女便就跳了下来,冲着他的怀中落。他一时准备不及,竟被她扑倒在地。
少女温热的气息均匀地洒在他脸上,点燃他颊间的红云,炙热的心火也因此燎原。四目相对的瞬间,“噗通噗通”,连心脏的跳动也如此清晰可见。
“李渡,你真好看!”
“什么?”
少女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说,你长得可真好看呀!”
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地滑过,“脸型和鼻子像你父亲,眉眼却有你母亲的影子。你太会长了,挑的都是他们最好看的部分。”
李渡仿佛听到身上的人儿在嗡嗡嗡说着什么,只是他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噗通噗通”,脑海中,耳朵里,心内,全部都是心跳声,而入眼所及,全部是她。
“什么?”
少女轻盈地起身,笑嘻嘻地问道,“李渡,你摔疼了吗?”
她举起手舒展开五指,不停在他面前晃,“摔坏脑子了?不至于吧!”
李渡这才醒过神来,他撇过脸去,不让她看到他已烧起来的面容。
“没,没有摔疼。”
这里野草丛生,在他身下形成柔软的垫子,就好像躺在了棉絮上,不仅没有摔疼,还让他恍然间仿佛做了个美梦。
是场不该做的梦。
如锦笑嘻嘻地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李渡一个灵巧的跃起,然后掸了掸身上的杂草,声音分外地冷淡,“墙洞就在前面。”
说着,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行去。
如锦尴尬地收回了手,“好看的男人脾气可真怪,对人忽冷忽热的,摸不清楚状况……”
她摇摇头,“算了,不管了,办正事要紧。”
果然有一个墙洞,塌了一大半,刚好够得一个人矮着身子钻过去。
如锦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李渡,你这侦查工作做得不错,连你家隔壁的围墙上破了个洞都一清二楚。”
今日这一遭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渡的处境远比她以为的要好。
偌大的恪王府,竟没有一个玄衣司的密探